一起穿廊过厦,进了一处小厅,只见厅中挂起了三重珠帘,一片珠光宝气中,遮得帘先人影昏黄难见,模糊两排花红柳绿中,坐着一小我影,想必就是蔡九知府的第一夫人了。
“唉”了一声,西门庆便道:“夫人有所不知,本年新春一过,钦天监禀报,山东吴楚空中,皆有罡星聚于分野,只恐天下有骚然之势。朝中有素与老相国反面之人,借机生隙,上本说甚么天降祸患,皆由老相国再擅权益之报应,求官家将老相国就此参革,以息天愆,以解民怨。”
珠帘中人影一动,倒是蔡九夫人站了起来,恭恭敬敬隧道:“既是公爹垂训,小媳妇自当谨领。”一见夫人都站起来了,胖皮球和伺侯的丫环们,从速都跪下了。
蔡九夫人对西门庆的“失态”,倒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过了半天后才说话,声音中亦满是忧愁:“公爹和大哥来此寄顿箱笼,莫非……公爹他白叟家又要罢相了不成?这……这可该如何是好?”
方将巧舌集群鼠,又假圣旨吓丛奸。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蔡夫人听了便感喟道:“秦大人你有所不知啊!那戴宗却不是好人,他和山东梁山的一干贼人相勾搭,捏造了公爹的回书,从中取利,争些儿就让我家夫君中了骗局!你道明天法场上斩的人是谁?就是戴宗和一个叫甚么宋江的!”
一听有圣谕临头,天然是非同小可,胖皮球顿时腐躯一振,放出一股王八之气,决然道:“小的这就再替秦大人回禀夫人去!”说着袅袅蠕蠕地进后堂去了。
心中骂着,西门庆说道:“前两个月,老相国和我家至公子筹议了,说道这一场风波来势太大,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凡事都要预留个退路为上。是以安排小的,将家中紧急物件儿,清算了几大车,神不知鬼不觉的出了东都城,往江州而来,先在九爷的府上寄顿寄顿。正巧那些天九爷也派了小我,叫做神行太保戴宗,往太师府高低书,太师爷的回书,想必九爷这里也收到了?”
帘中一个平和的声音带着三分奉迎之意道:“快请秦大人入坐,看茶。”
蔡九夫人便念佛道:“阿弥陀佛!保佑那些谗谄我家公爹的奸臣们,家家死尽,户户病绝,方趁我愿!”
一番指罪后,却道:“今令蔡京致仕待罪,其翅膀江州知府蔡得章,待御前卫士达到之日,以密计擒拿,莫使轻纵。如有从逆负隅顽抗之跳梁小丑,一概行天威殛之!钦此!”
西门庆笑道:“夫人且放宽解。老相国多少大风大lang都闯过来了,莫非还能在小暗沟里翻船不成?寄顿箱笼,也只不过是风景长宜放眼量罢了!”
胖皮球一边请西门庆诸人进府,一边喝令着府中豪奴,将西门庆赶来的大车引入角门停放。
蔡九夫人听了,又气又怒,便拍着座下的胡床道:“岂有此理!我公爹在朝,则朝政腐败,天下晏然,四夷宾服,百姓鼓腹而歌,虽尧舜之世亦不及也!怎的到了那干奸人的嘴里,就甚么都成了我公爹的错误啦?这清平天下,另有天理吗?”
西门庆只是向上长揖一礼道:“多谢夫人。”然后跟着胖皮球来到客位上,大剌剌地落座。按理说,他是蔡京的主子,蔡九知府是蔡京的干儿子,本日他来到蔡九府上,本应当向蔡九夫人这位干儿媳妇膜拜才是――但他既是甚么御前三品带刀的校尉大人,品佚比蔡九知府还高,又是太师蔡京的亲信,谁也不敢说他失礼。
蔡府诸男丁,乱纷繁跪下一片。西门庆便翻开黄绫,念叨:“奉天承运,天子诏曰:……”
西门庆点点头,正色道:“既然如此,便由我来宣谕吧!”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卷黄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