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老太公和扈老夫人一听,不由得面面相觑,刚打发走一拨儿做媒的,没想到另有一拨儿。扈老夫人便问道:“武大娘子,却不知你想将我女儿说与那个?”
这回别说是潘弓足,连晁盖都忍不住莞尔。
略笑了笑,潘弓足今后一指:“真正的高朋在这里。”
这时扈家门已开,吴用便笑道:“既是殊途同归,武大娘子请进。”
扈太公叹了口气,点头道:“吴智囊,不是老夫说你,我那女儿技艺高强,一只手打你如许的七八个,不费吹灰之力。为了你的生命安然,我不能将女儿许你!”
潘弓足更不打话,昂然直进,那气势倒叫接出来的扈太公唬了一跳,忙道:“武大娘子真是高朋。”
晁盖在一旁细心打量扈太公,看他对吴用的求亲是甚么反应。却见那老儿把眼睛连眨了几眨,然后又把耳朵往吴用那边靠近几分,无辜地问道:“智囊,方才你说了甚么?老夫我一句也没闻声。”
吴用听了,连苦笑都不会了,只好干笑:“老太公,您白叟家实在会开打趣。我吴加亮匈奴未灭,何故家为?志当存高远,不计身与名。我娶妻之事,先不必忙——我此番前来,倒是替宋江哥哥向你家女儿求亲的。太公您想啊!宋江宋公明是山东道上有一无二的豪杰,江湖人称及时雨,所到之处,大家爱护,有如许一个半子给您白叟家撑门面,不但您白叟家脸上有光,连您的儿孙,也必定是秃子跟着玉轮走——叨光很多啊!何况公明哥哥娶你家三娘,乃是要三媒六证、八抬鸾轿大吹大打的进门做正妻的,可不是娶小妾,做小伏低,那不是委曲了三娘子那般好人才吗?”
扈太公掏了掏被震松的耳髓,“哦哦”连声,然后才皱起眉头道:“本来如此!不过吴智囊,我儿子扈成已经结婚,儿媳妇又作了胎,恰是小两口最敦睦的时候。你这番来筹措着为他纳妾,于情于理,只怕都多有不便呐!”
进客堂分宾主落座,吴用便满脸堆笑抢着道:“老太公,您幸运吗?”
潘弓足在一旁笑道:“恰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一时利令智昏了!”
吴用眼睛瞪得溜圆,拼力抢过茶盏来,咕咚咕咚一气饮干,把嘴里的药面儿和着茶叶都伸脖子一咽,这才勉强喘了口气道:“那里还顾得上计算甚么茶水热水?火烧眉毛,且顾眼下!眼下这条命,才是我的了!”
明白过来了!吴用大喜之下,把头点得象鸡啄米,连连道:“对对对!老太公说得没错!”
见潘弓足这般模样,扈老夫人便笑道:“武家娘子鬼精鬼精的,却不知又算计到谁头上了——有话你且说来!”
潘弓足便“哟”了一声道:“瞧老伯母您说的,好象我跟那黑宋江似的,整天想着揣摩人——不过话说返来,明天我弓足无事不登三宝殿,还真是揣摩人来的——扈家妹子生得那般千娇百媚,聪明聪明,不由得人不心疼不掂记,我弓足便自告奋勇,为她做个媒吧!”
吴用几近要吐血了,只得声嘶力竭地吱起来:“老太公啊!我这返来,是为您女儿的毕生大事来的!”
晁盖便将来意又略说一遍,扈太公却还是假痴不癫地装聋卖傻,跟晁盖打擂台厮混。晁盖心下早明白了,笑了笑,便对吴用道:“智囊,老太公耳力不好了,不如便等扈成贤弟在家时,再来讲媒吧!”
未等潘弓足接口,扈太公先咳嗽一声:“武大娘子啊!我女儿固然是豪门小户,但也是从小娇生惯养,生就的要星星不敢给玉轮的性子,若你想要她与人做妾,此事却也不必提了!”
这时,晁盖也过来,闻言帮着扶住吴用,腾脱手的吴良小哥便从随身的百宝囊里取出一堆瓶儿罐儿,捡出心肺生机散来往吴用嘴里便倒。中间早有扈家的仆人献上茶来,扈太公便骂道:“没眼色的东西!病人吃药,那里有效茶送的?还不换热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