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高兴处,连嘴里的酒都显得更加甜美起来;又想到西门庆有求于己,必定不会再来害自家的性命,高俅终究舒了一口气,把高高提着的心放了下来。
高俅心道:“我那里敢图你们的厚报?只消在这虎狼窝里得了性命归去,就是上上大吉了——你们这些草贼,竟然敢令本太尉大人如此狼狈,此仇不报,枉为人也!你们不是想招安吗?好!招安了恰好把你们往西边那要命的处所送,西夏藏底河城四周打得正热烈,我那好兄弟童贯就在那边运筹帷幄,届时只消我一封手札,便完整断送了你们这些逆贼吧!”
西门庆听了大喜道:“若得太尉大人如此,真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太尉大人若能成全此事,吾等必有厚报!”
西门庆想的是收伏王焕,这位老将有勇有谋,御兵有方,是可贵的将才。可惜事与愿违,老将军被阵前迫降,却宁死不辱,取义成仁,固然兵不血刃搞定了官军最后的抵当力量,但西门庆心上却没半分欢畅,只不过他现在养气工夫更深了,固然内心惦着十捌玖个过子,但向着老将军尸体拜奠完起家以后,他面上还是淡淡的,法不成知,则威不成测——此“法”非“法律本身或法律履行过程”,而是人脸上口鼻处的纹路,此中奇妙,本身想去。
林冲听了,气满胸膛,横眉道:“四泉兄弟此言差矣!你当年为救打虎豪杰,一骑千里,散尽万金,风尘驰驱,不觉得苦,是以江湖上豪杰都服你的义气——本日如何却为了一介繁华,反倒弃兄弟于不顾,却替这万民公贼摆脱起来?高俅这奸贼,鼠窃高位,祸国殃民,好事做绝,落尽骂名,天下人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方足称愿——现在别人已落荡,铁已落炉,四泉兄弟合法一整胸中杀气,为全天下除此恶疾才是!如何反待其如上宾?敬其如父母?若高俅奸贼活下梁山,聚义厅前那面替天行道的杏黄旗,留之何用?留之何用?”
西门庆难堪地笑了笑,搔头道:“这个……林冲哥哥,高太尉现在是我们梁山的朱紫,十万众弟兄的身家繁华,都在太尉大人身上绑定,只要太尉大人回到朝廷在官家面前为我等进些甘言,我们弟兄就都能平步青云、飞黄腾达了!如果林冲哥哥要伤太尉大人的性命……这个……好象驰名流名言说得很动听,叫甚么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我晓得林冲哥哥是最至公忘我的,和高太尉就此言归于好,尽释前嫌,成绩一段传奇般的嘉话?这个……这是我的一点小定见,请林冲哥哥考虑……”
欢畅的是高俅,这家伙晓得王焕恨他,现在王老将军死了,跟他作仇家的人也就没了,再没有比断绝了后患更加令高俅感到心旷神怡的了。
西门庆便斟起酒来,正色道:“太尉大人容禀——鄙人本是清河良民,安敢背叛天朝,与朝廷里众位贤人作对?皆因为义气上头,犯下重罪,不得已,只好暂借这水泊安身。常言说得好: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吾等虽身在草泽,但都心胸忠义,个个都怀攀高接贵之人,报国安邦之志,只恨天颜远隔,真真是雾失楼台家安在?月迷津渡梦未通,与天朝两下里隔阂,方才生出这很多事非来,到本日直弄到兵戎相见,良可叹也!本日幸得太尉大人来临于此,吾辈真如拨云见日普通,万望太尉悲悯,救拔吾等深陷之人,得瞻天日,俺们弟兄如有寸进,从现在骨铭心,誓图死报!”
接下来的事情仿佛证了然高俅的所想,一番狼籍后终究安宁了官军最后的抵当,战俘也收留了,伤患也获得了救治,缓过手来的西门庆请高俅重回梁山,在宴会厅里大排筵席,一时候肴列珍羞、汤呈桃浪、酒泛金波,三汤五割,极其丰厚精洁,又请高俅坐了首席,在西门庆的带领下,梁山众豪杰都来与太尉大人把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