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耸然动容道:“二十年前?莫非两位女人的父亲,就是当年一条铁扁担,横扫赃官墨吏的‘山夜叉’孙元,孙老前辈吗?”
若按后代的目光来看,山夜叉孙元的事迹也没甚么荡气回肠之处,落入精英智囊的耳中,只怕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逆论。孙元,也就是一条德高望重的男人,看到一村百姓被官府分外的苛捐冗赋凌逼,竟有投河跳井、刎颈自缢者,便一时生了无明,动了忿气,因而登高一呼,一呼百应,如猛虎舍命搏人熊,将一干食国蠹子从空中上抹除的故事。
张青点头道:“武都头曾经在景阳岗上打过猛虎,但猛虎与人熊比起来,却又算不得甚么了。熊耳山中亦有虎,但其间虎最畏人熊,遥见人熊来,便昂首贴地,如猫见主,无敢遁逃。人熊至,以爪揣摸虎之肥瘦,肥者则裂食之,若虎瘦,人熊才舍之而去,自始自终,虎不敢稍动――人熊之凶威,由此可见一斑了!”
孙家姐妹都低下了头,张青叹道:“可惜……我那岳丈大人,已经殁了三四年了!他白叟家泉下有知,见到江湖上后辈豪杰仍然对他如此推爱,必放心中喜好……”
张青慨叹道:“当日景象,本日回想,恍在面前普通。当时小人在其间光亮寺种菜园子,那光亮寺供奉的,是江南边腊明教的火神,也叫摩尼神。那明教仗义不平,也是个惯为百姓出头的。听到我岳丈义抗暴政,那光亮寺的明教舵主固然与他素不了解,仍然仗义而起,拔刀互助,二三十条男人白衣如雪,投身虎狼群中。小人鄙人,固然不是明教弟子,但义之地点,刀剑不避,也随了众豪杰前去助力!”
西门庆亦慨叹道:“二哥不必惊奇,人间之事,多数如此,百姓如果虎,赃官墨吏便如人熊,揣百姓之肥瘦,肥者食,瘦者牧,另有那饥不择食吃相丢脸的,不分肥瘦一概饱了口福的,屡见不鲜。最令人可叹者,倒是那些百姓,固然本身就有虎性,却昂首而任人熊宰割,殊不知若吼怒一击,终教那人熊落胆,便是死,也不屈辱了王者的锐气!何必摇尾乞怜,忘猛兽之威,却效家畜之态?”
武松听了更是动容,长叹道:“虎乃百兽之王,为何却摧辱于此人熊之手?”
却听“砰”的一声,孙天锦一掌拍在桌子上:“三奇公子说得好痛快!若我另有妹子,非让她嫁你不成!可惜,我没有三妹,只要散酒!来!西门大官人,孙天锦再敬你一碗!”
一听此言,西门庆和武松,都是愤气填膺,怒而失容。这恰是:
“本来倒是我兄弟二人有眼不识泰山!”武松站起家抱拳拱手,又一把扯起西门庆,抱怨道,“三弟,今**的思疑,倒是大大的不该!人间安有老豪杰教出来的后代,却同那吵嘴不分的官府一样,做这等谋人财、害性命的活动?”
想起旧事,孙二娘眼圈儿红了:“当日一战,二三百官军围住了二三十豪杰豪杰,箭落如雨,刀斧如霜,我爹爹晓得若后退一步,村中长幼,没一个能逃活命,是以据住山路天险,死战不退。从日出到日落,豪杰们一个个战死,那些豺虎普通的官兵,毕竟没法越雷池一步!”
豪杰仗义须放胆,节女多情便倾慕。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武松一拍桌子,豪气横空:“孙元孙老前辈的事迹,我们后辈是千万及不上的了!在他白叟家面前,甚么打虎除害,甚么打抱不平,十足都得靠一边儿去!”
张青又烫了酒来,五人重新落座,一边喝酒,一边追思前辈豪情。
张青道:“人熊遍体纯黑,毛长数寸如针棘,铜头而铁爪,挥臂一击可碎坚石,而又来去如风,踪不成测,在这熊耳山中,实是如霸主普通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