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纵情处,武松连干三碗,对张青和孙家姐妹道:“接下来的故事,却需三位来讲了。”
孙二娘哽咽道:“我爹和明教的诸位叔叔伯伯固然占了天险,但官军老是人多,说到拼人,我们拼不起呀!血战一日,山嘴中还能站着的,寥寥无几,而官军却一步一步地逼了上来!天险,目睹是守不住的了!”
孙二娘叹道:“吼怒一击,谈何轻易?二十年前,因被官府凌逼,我父亲带着全村的长幼爷们儿,杀了那些横征暴敛的差役,逃进了这深山当中,刀耕火种的,才在这里创出一片本身的家业来。此中,也不知死了多少人,流了多少孤儿寡母的酸楚血泪……”
西门庆和武松了解已久,却向来没见过他如此懊丧的,忍不住问道:“二哥,这孙元孙老豪杰,倒是何许人物?说出来,也让我能仰攀前辈英风。”
若按后代的目光来看,山夜叉孙元的事迹也没甚么荡气回肠之处,落入精英智囊的耳中,只怕更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逆论。孙元,也就是一条德高望重的男人,看到一村百姓被官府分外的苛捐冗赋凌逼,竟有投河跳井、刎颈自缢者,便一时生了无明,动了忿气,因而登高一呼,一呼百应,如猛虎舍命搏人熊,将一干食国蠹子从空中上抹除的故事。
武松又把桌子一拍:“三弟说得好!恰是如此!若提及前辈英风以佐酒,便是你千杯不醉,明天也要你酣醉当场!”
武松愣了半晌,才叹了一口气:“唉!可惜小子无福,不能得见尊颜……”
孙天锦冷静地将碗中美酒浇在地上,祝祷道:“当年那些连名字都来不及留下来的叔叔伯伯们,锦儿在这里给你们敬酒了!本日豪杰怀想豪杰,你们在天之灵不远,都来喝一口吧!”
张青点头道:“武都头曾经在景阳岗上打过猛虎,但猛虎与人熊比起来,却又算不得甚么了。熊耳山中亦有虎,但其间虎最畏人熊,遥见人熊来,便昂首贴地,如猫见主,无敢遁逃。人熊至,以爪揣摸虎之肥瘦,肥者则裂食之,若虎瘦,人熊才舍之而去,自始自终,虎不敢稍动――人熊之凶威,由此可见一斑了!”
武松耸然动容道:“二十年前?莫非两位女人的父亲,就是当年一条铁扁担,横扫赃官墨吏的‘山夜叉’孙元,孙老前辈吗?”
孙家姐妹都低下了头,张青叹道:“可惜……我那岳丈大人,已经殁了三四年了!他白叟家泉下有知,见到江湖上后辈豪杰仍然对他如此推爱,必放心中喜好……”
西门庆亦慨叹道:“二哥不必惊奇,人间之事,多数如此,百姓如果虎,赃官墨吏便如人熊,揣百姓之肥瘦,肥者食,瘦者牧,另有那饥不择食吃相丢脸的,不分肥瘦一概饱了口福的,屡见不鲜。最令人可叹者,倒是那些百姓,固然本身就有虎性,却昂首而任人熊宰割,殊不知若吼怒一击,终教那人熊落胆,便是死,也不屈辱了王者的锐气!何必摇尾乞怜,忘猛兽之威,却效家畜之态?”
一听此言,西门庆和武松,都是愤气填膺,怒而失容。这恰是:
西门庆总结道:“我比及此只喝酒,前辈在上不谈侠?”
张青又烫了酒来,五人重新落座,一边喝酒,一边追思前辈豪情。
豪杰仗义须放胆,节女多情便倾慕。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化。
“本来倒是我兄弟二人有眼不识泰山!”武松站起家抱拳拱手,又一把扯起西门庆,抱怨道,“三弟,今**的思疑,倒是大大的不该!人间安有老豪杰教出来的后代,却同那吵嘴不分的官府一样,做这等谋人财、害性命的活动?”
西门庆心中豪情亦生,慨然道:“二哥这便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