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捧着赋税簿子,翻过来翻畴昔,笑得见牙不见笑,他身后的吴良小哥却撇着嘴冷言道:“甚么事理?!我家先生是梁山第二把金交椅,上面的人便是要称呼,也该先称呼我家先生才是!却把西门庆哥哥放在我家先生之前,岂不是反失了高低?!”
西门庆点头道:“兄弟辛苦了,且先下去安息。假亮先生,我们且上聚义厅同众家兄弟说话。”
晁盖便怫然道:“花荣兄弟,你这真是官家公子的设法了!谁说脸上添了金印,便做不得人了?我们梁山林冲贤弟脸上也有金印,倒是谁敢藐视他了?”
花荣孤掌难鸣,也只能垂下了头,冷静无语。
花荣深施一礼,说道:“奉令!”镇静之色,已是难以自掩。
花荣听了,迟疑道:“但是……智囊哥哥,若刺配了,脸上便有金印,公明哥哥大好的男儿,若脸上添了金印,却让他如何做人?不如,让小弟带些妙手弟兄,深夜跳入郓城缧绁,劫了公明哥哥就走,谅那小县城也无人能够反对。”
聚义厅中,除了西门庆、林冲,另有几个在梁山讲武堂里当真学习的人,其他众豪杰都是面面相觑,不晓得吴智囊究竟在说些甚么。
向西门庆这边看了一眼,晁盖笑道:“现在江湖上都传说‘郓城及时雨,清河西门庆’,号称为我们山东八府豪杰之首。本日豪杰相见,四泉兄弟焉有不去之理?便请四泉兄弟随我一行!”
西门庆笑着向吴用拱手:“公然是假亮先生,想得面面俱到!”
西门庆远远看着,肚中嘲笑,公开里思忖道:“我便看你吴用的奇策得逞!”
陈小飞忍气道:“启禀两位哥哥。这两月来,小弟刺探得备细――郓城县里迭成案牍,六旬日限满后,便把宋江哥哥解上济州听断。济州府尹当庭宣判,将宋江哥哥脊杖二十,刺配江州牢城,当厅戴上行枷,押了一道牒文,派了两个叫张千、李万的防送公人,已经向郓城县去了。小弟唯恐误事,是以赶在头里,飞马来报,不想精力倦怠之下,叫错了人,说错了话,还请哥哥恕罪。”
西门庆见吴用眸子子一转,便晓得这家伙又要出馊点子了,公然,在晁盖、花荣的连声诘问下,吴用面有得色,拈须道:“小弟此计,说来却也粗浅得很。我们只须在宋三郎发配之日,将他劫了上山,那两个按例防送的公差,便把来杀了。这时的宋三郎绝了后路,也只好断念塌地,在我们水泊梁山坐把交椅!”
西门庆大喜拱手道:“多谢天王哥哥!”
林冲还了半揖,笑道:“自家兄弟,何必见外?”
吴良小哥便把脖子一缩,不说话了。
晁盖又道:“其他兄弟,便随林冲贤弟好生保守盗窟,免得有官府胆小不怕死的来趁虚而入。有林冲贤弟坐镇着,我便是走到天涯天涯,也是去得心稳!”
陈小飞胀红了脸时,吴用抢在头里,用帐簿在吴良小哥头上一敲,喝道:“头领面前,也有你这小厮说话的余地?如此多嘴,却不是反失了高低?归去罚你抄《论语》三遍!若抄不完时,哼哼……”
晁盖又道:“花荣兄弟和宋三郎是旧识,交谊甚笃,兄弟间早见面一刻,也是好的,花荣兄弟便请随行。”
回过甚来,吴用向西门庆笑道:“四泉兄弟,这等不会说话的小厮,理他何为?我们做头领的大**量,休与他普通见地才是。”
吴用见花荣折了锐气,便笑道:“花荣兄弟,你那深夜劫牢之计,虽说是十拿九稳,但当时浑水摸鱼之下,逃窜犯人必多,宋三郎夹带在此中,却显不出他的重罪来了。若如此,他安肯在我们梁山上落草?只要将那两个解差都杀了,用性命来做投名状,宋三郎脸上又添了金印,他还能走到那里去?无可何如之下,只能随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