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便笑嘻嘻隧道：“夫人若不怪时，小婢便说了。那卢俊义倒是个诚恳头，他家被人谋，妻被人占，已经落魄到了十二万分，夫人常日里吃斋念佛，最是慈悲不过，莫非此时竟不掏个菩萨心肠么？”
如花凤姐一听唬得魂飞天外，两个满身一软，趴跪在那边簌簌颤栗，颤声道：“夫人……”
凤姐恭谨地承诺了一声，分花拂柳地去了。走到再看不着蔡氏影子的处所，这才抿嘴一笑。
凤姐正随声拥戴间，却听屏风后冷冰冰一声咳嗽。
如花凤姐连连叩首：“小婢们免得！”
如花凤姐深深伏拜于地，不敢稍有喘气。
如花凤姐悄悄在她身后挤眼儿。待梁伟锁带着燕青去得远了，如花这才嗫嚅着问道：“却不知夫人情意如何？”
如花凤姐本来吓得满身颤栗，但俄然间听到“拉出去配小子”的话，真如同拨云见日普通。她们两个丑丫头如果真被蔡氏硬做主发配给了男人，那真是因祸得福了。两婢高兴一时，脸上都暴露了绝处逢生的笑容。
如花凤姐胆战心惊地点起灯烛，蔡氏拖把椅子正中坐了，如花凤姐跪在她面前，一声儿不敢吭。
如花听蔡氏言语固然凶厉，但调子却已经绵细下来，心中已是雪亮。当下膝行了上来，抱了蔡氏的腿道：“夫人，奴婢大胆，有句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燕青独坐厅中，四下无人，只是静思道：“这番回到家中，家下人等看我的眼色，俱都变了。却不知我不在的时候，家中出了甚么变故？昔日里诸般勾心斗角虽有，但却不似本日这般闷人。哼！这些大胆的主子，仆人只是略放他们个空儿，他们便猖獗起来，莫要叫我暗访了出来，当时家法无情！”
蔡氏却嘲笑了一声：“我的情意，岂是那般轻易顺利的？明日统统还是安插，我倒要在暗中相看那荡子燕青一番，若那厮公然是出挑儿的人才，我另有三分顾恤之意；若他只不过泯然于群氓，做大事的就是要干手净脚，当时我一声令下，射死毋论！”
横了二婢水汪汪的一眼，蔡氏啐道：“那燕青便是天下第一美女人又怎的？明日过不得中午，就要他在我乱箭之下做鬼！”
燕青晓得梁中书常日里治军甚严，闻言倒也信觉得真，拿出早已写好的手札，连着一帕子金珠递了畴昔，请道：“小乙素知留守大人间之儒将，军纪最明，但小人有买卖上要紧事不得反面仆人筹议，还请管家大人成全。若得一片橘皮吃，岂能忘了洞庭湖？”
蔡氏将应变事安插安妥，自去安息。起夜之时，却听如花凤姐更阑不睡，猫在一起喁喁细语。
这时如花凤姐却那里敢冒然去睡？二婢拣了两条大手帕，相互使尽了拴骆驼的力量，把嘴巴紧紧地捆扎住，这才睡倒。如此一来，想说梦话也说不出来了。
如花凤姐一听，心凉了半截儿。这时却听蔡氏又道：“凤丫头先去传令，让鄙陋儿且慢脱手。那些强弩蒙汉药甚么的，使出来时没的失了我蔡家的面子！”
蔡氏扶着如花凤姐，蹑在菊花影里守株待兔，只不过向外张了一眼，蔡氏心中就有几十只小鹿蹦跳起来，比起新婚之夜来，更要狠恶多了。
蔡氏如有若无地蹬了她一腿，嗔道：“臭肉！你有话便说，乔装出这些张致来做甚么？”
蔡氏把脸板得玉洁冰清，抬在天上半晌不落下来，直等如花凤姐哭求了半天，这才转圜道：“若不是你们这两个蹄子另有些用处，本日岂能轻放了你们？都与我站起来发言！我且问你们――你们嘴里的阿谁荡子燕青，聒噪起来时捧得他花团锦簇，这等神仙一流的品德，本该受用在天庭之上之对，若说落到了大名府里，我第一个就不信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