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武没再多言罗唣,昂首看了看天气,而后伸手一按空中,腰部一用力,挺身站了起来,何如头还是发沉,人虽是站住了,可身子却不免摇摆了起来,幸亏罗士信眼疾手快,一把便扶住了张君武的背心。
“回少将军的话,我部另有一千八百余步军并两百马队在此,辎重已尽毁,山下贼酋是邴元真,有兵三万余。”
腊月寒冬本就冷得够呛,再被凉水这么一刺激,张君武的双眼蓦地就睁了开来,一见及此,围在周边的十数名将士当即便齐齐喝彩了一嗓子。
除了罗士信还是满脸担忧地看顾着张君武以外,其他诸将们倒是又吵上了,各不相让之下,再次争成了一团。
山脚下,三万余瓦岗军三面合围,生生将不大的小山包抄得个水泄不通,鼓号喧天中,战旗飘飘,兵士的号令声、骂战声倒是喧哗得震天响,可奇特的是敌军主将却并未曾命令攻山,乃至连应有的摸干脆打击都未曾策动过,很明显,邴元真这等围而不攻的架式是吃定了隋军内无粮草、外无援兵之窘境,盘算了主张要逼迫隋军投降,意在不战而屈人之兵!
“少将军醒了便好,此地不宜久留,依某看,还是紧着向西突围,尽快与秦将军所部汇合为妥。”
明显是有人重视到了张君武的非常,一声惊呼过后,一只葫芦嘴不由分辩地便塞进了张君武的口中,一大股略带一丝腐朽味的水顺着喉头直下,当即便呛得张君武咳嗽连连。
“没事。”
“嗯。”
“士信,我部另有多少兵马在此,山下是何人领的军?”
“少将军!”
“邴元真?”
罗士信一贯视张须陀为父,对偷袭暗害了张须陀的邴元真自是悔恨到了顶点,固然未曾说甚狠话,可其一字一顿的语速便足可申明统统。
见得张君武这般模样,威武将军的双眼不由地便是一红,面庞扭曲地握紧了拳头,恨声表态了一句道。
罗士信与张君武几近同时入的军伍,一开端乃是张须陀的亲卫,后因军功卓著,方才得以晋升为兵曹参军事,夙来与张君武交好,自不会不清楚张君武往昔易怒的烦躁性子,这一见张君武自醒来以后,表示出来的沉着较着大异平常,心下里自不免有些猜疑,可也没多想,毕竟先前张君武于乱军中堕入昏倒时,就是他罗士信搏命将其救出,又一向伴随在侧,自不疑有它,随口便给出了个答案。
罗士信满脸忧愁地看着张君武,轻唤间较着是要劝谏上一番。
垂垂地,头不再那么疼了,耳鸣也已渐消,可就在此时,一阵狠恶的辩论声突如其来地撞进了张君武的耳中,音量虽不小,何如张君武脑海正乱,他也就只是在含混入耳到了几个字――“虎牢关”、“大将军”、“少将军”,除别的,便是一派的恍惚,饶是如此,一股浓烈已极的哀痛倒是就此打张君武的心底里狂涌而起,泪水止不住地便顺着眼角流淌而出。
山只是座小山,高不过三十丈高低,植被更是谈不上富强,几无大树,有的只是灌木与杂草,山势也远谈不上险要,除了北面毕竟峻峭以外,其他三面皆属缓坡,于隋军来讲,几无险可守。
“少将军放心,末将便是搏命也要保护您杀出重围,大将军的仇,末将来日必雪!”
张君武没有再开口,而是面带痛苦之色地闭上了眼,概因他已不必再问,这里是荥阳,而他张君武是张须陀独一的儿子,十六岁随父参军,到现在两年整,大小近百战,无有不堪者,可就在不久前,父亲战死,他本身也是以受激昏倒,期间,仿佛做了个奇特的梦,在梦里又整整活了三十年,统统的统统仿佛就在面前,又仿佛非常的悠远,梦境与实际交叉在了一起,张君武一时候也不知哪一个才是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