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高妃入宫多年,测度圣意自是不在话下,余光不着陈迹地一瞥,便收敛了心神,考虑作答道:“中宫无主,妾身受陛下所托暂掌凤印,管束众位公主自是责无旁贷。妾身提及此事别无它意,唯有一片慈母之心,还望陛下明鉴。”
想必是谢宁方才那一番说辞博得了帝王的好感,但见他龙颜一展,和颜悦色地点头道:“你这丫头,倒是知礼。”
偶合?谢宁闻言并未昂首。眼中眸光不由一冷。她可不感觉崇高妃费了这么大的波折提及此事,乃至不吝附声夸奖她一番,就只是为了说一个偶合。
对方却并未急着把手放开。反倒迎着谢宁投来的目光微微一笑,本就有伤在身,却还是使力向谢宁置于膝上的双手按去,表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嗯,”过了好久,秦泽才松开紧抿的唇线,不情不肯地挤出一个字来。
“哦?”话至此处,双眼微眯的帝王便是看望出声。
“好了,”见秦泽情感和缓,帝王这才出声叮咛道:“泽儿返来坐吧。谢宁,你也坐。”
无端受此牵涉,谢宁望着面前这位可称为姨母的帝王宠妃,心中难以按捺地冒出一阵阵的寒意。任是对方姿容再动听,她也没法从对方的笑容里辩白出半分体贴来。
“多谢陛下赐座。”谢宁昂首顺着帝王所指的方向看去,便发觉对方给她安排的坐位刚幸亏秦峰身边,心下顿时一喜,拱手拜谢后,立时便坐了畴昔。
“娘娘真是高看老奴了,”秦嬷嬷毫无起伏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感,“我这五十岁的老婆子,承蒙皇上恩德出宫荣养,也不过是求一份安逸罢了。现在虽暂居侯府,也不过是信口指导几句。如果要教诲诸位公主,只怕是故意有力了。”
崇高妃面上笑意不减,转头对坐在身边的帝霸道:“妾身也是克日心血来潮,只因芝儿和琳儿年事渐长,端方礼节也该好好调教一番,便问起秦嬷嬷来,这才知她现在在我们靖阳侯府一事,却也是偶合。”
若不是心知她成心算计,谢宁只怕本身听了她这一席话,还真当崇高妃这一番考虑是出自至心呢。
谢宁闻声,却不免心中一滞。明知此事大局已定,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出言抗争一番,正在暗自搜肠刮肚地考虑言辞,膝上却俄然传来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
谢宁下认识地向坐在身边的秦峰看去,也从对方投来的目光中读出了些许体贴。
见秦嬷嬷出言婉拒,谢宁顿时便如同吃过一粒放心丸般,稳住了慌乱的心境。
秦嬷嬷想必还在宴上,谢宁尚将来得及回神,前去传人的内侍便已引她进了后殿。
“呵,”一声轻笑,倒是从崇高妃口中传出,谢宁抬眸望去,但见对方鲜艳如挑花的脸颊笑意忽现,熠熠生辉的明眸流转。傲视生姿,任是眼中笑意疏淡,竟也分外动听。
秦泽脸上挂着同春秋极不相称的落寞,就连眼中本来飞扬的神采,也在一刹时没了踪迹。
“另有琳儿,”崇高妃的目光从秦琳身上扫过,“这几个可都是您看着长大的孩子,您不返来,莫非是感觉他们不如谢宁这丫头知心不成?”
罢了,管她甚么招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归副本身身上也没甚么错处。
刺有云龙暗纹的褐金衣袖正搭在谢宁橙黄的裙裳上,一冷一暖的两种色彩反差甚大。谢宁心中一惊,乃至来不及粉饰,便猛地昂首向身侧的秦峰看去,眼中的质询之意分外较着。
“三哥此言有理,”秦琳无端感觉本身这位病秧子兄长俄然比平常扎眼了几分,闻言便是眼中一亮,“本宫是金枝玉叶,上有父皇珍惜,端方礼数摆个模样也就是了,又何必非要作出一丝不错的古板模样来?父皇您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