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先生隔了好久才第二次与她讨论。在这段间隔里,她几近每天都担忧黄先生也被装进麻袋撂入古城某一眼枯井。这个缔造过鼎盛光辉的汗青的古城,现在保存着一圈残破不堪却根基完整的城墙,数以百计的冷巷道和逐年增加的枯干了的井,为古城的当权者殛毙统统反对派供应了便利,既节俭了枪弹又不留下血迹,天然不会给古城住民乃至全部社会形成当局残暴的印象。黄先生此次来更显得表情沉重:“党构造这回遭到的粉碎是太惨痛了。”白灵忍不住溢出泪来:“你好久不来,我瞎想着……你大抵也给……撂进枯井……”黄先生苦笑一下:“这很难制止。我现在给腰里勒着一条红丝带,将来胜利了,你们挖掏同道们的骸骨时,能够辨认出我来。”白灵破涕笑了:“我用丝绸剪一只白鹿缝到衬衫上,你将来也好辨出我……”黄先生随后就指派她到滋水县来给郝县长送信……
姑妈叙说过这段事,抿嘴不语,成心使本身因为重提旧事而激起的情感安静下来,堕入凝然不动的沉默里。白灵看了一眼姑妈凝重的神采,天然地遐想到父亲的神采。她有点悔怨本身的莽撞,捎给王家父子的信,终究像石头一样砸到父亲的鼻梁上;王家父子拿那二十口袋麦子和十五捆棉花不但能够订娶一个媳妇,乃至连将来给孙子做满月的吃用破钞也够了。姑妈安静地说:“你爸苦就苦在一张脸上。孝文揭了他脸上一层皮,你接着再揭一层。”白灵想到此行的严峻任务,便从家庭的胶葛里跳出来,对姑妈说:“如许也好。权当我死了,俺爸也就再不为我伤脸蹭皮了。”姑妈还想说甚么,白灵捺不住性子听她数落,便抢断说:“姑妈,我还要到县城去,我给旁人捎了一封信要送。”姑妈到前院书房叫来姑父。姑父说:“给谁的信?放我这儿让顺道人捎进城去,免得你跑。”白灵说:“郝县长的公子是我同窗,嘱我亲身交给他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