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他淡淡道:“多谢。”
薛梧桐推开厨房的木门,银屏正在扇着炉子里的小火,见她到了门口,从速站起家来讲:“少奶奶,您时候掐的可真准,已经好了。”她点了点头,走出来挑了一个小口青瓷碗,亲手洗过,放在灶台上,银屏拿起药罐盛出了一碗人参汤,梧桐将腕中窄袖卷起,伸了双手去端。碗底有些烫手,她拿了一个托盘,双手托着,渐渐转过身来,走出厨房,向寝室走去。
白木和阿圆进了院子,恰都雅见薛梧桐拐进东南角的屋子里,白木想了想,转头表示阿圆:“我们在这儿等她。”
这一段青梅竹马的风月,就像院中的石榴花,火红残暴,鲜艳欲滴。可艳艳花海里,只要她晓得,沈林的双腿,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她割了手指,滴了血在他眉心,又将颈中珠串取下,放在掌中,念了诀,珠串便浮在了他胸前。有红色的光从珠子里溢出,淡淡的浮在他四周,触到眉间的血,又天生红色的血雾。
石榴树上的鸟叫了两声,屋里梧桐还在低声和丫头们说着话,白木放动手臂,却看到倚在门廊下的沈楚,她不晓得他站了多久。她悄悄看着他,肩膀微微一颤,低下头,将珠子放进荷包又重新系上绳结,轻且柔的放在树下的石几上。
她身上有些颤栗,她想唤他的名字,阿楚,这名字在她内心千回百转,但她晓得她不能,她是妖,他是人。
白木朝着她走畴昔,拿下她手中的托盘放在石桌上,“早上就醒了,能够他,六少感觉并不是甚么需求的事情。”
她缓缓转过身,声音降落且安静:“六少。”
“你已经醒了,可他甚么时候能醒呢?”她低了头,模糊的酸楚与烦闷,压在她的胸口,仿佛万里黄河的水堵在堤坝一头,沉闷而哀思。
沈林住在沈第宅西侧最深的后院儿,他的院子里有假山鱼池,房前还种有一棵石榴树,极其清幽。
朱唇轻启,一串串法诀像是泠泠的琴音。屋内骤起轻风,坠着的床纱和流苏随风飘飞,瑰丽如同幻景。
卧房里俄然喧闹了起来,惊了树上的鸟扑棱了翅膀飞上了房檐,薛梧桐哽咽的喊着“怀昱”。银屏从房里出来,冲着厨房嚷着,丫头们的脚步细且碎,踏的她内心有些慌乱。
薛梧桐蓦地一掌控住白木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还请白蜜斯竭力一试。”
那双标致的眼睛里渐渐浮起了一层水雾,薛梧桐哭了。她仓猝的说了声谢便冲进了屋子。
白木闭上眼,凝神催动体内四魄,一团浅绿的光晕从她心口缓缓溢出,分开成四柱光,直射入沈林胸前的四颗沉香木珠。她推委手掌,将珠串从胸口移到了眉心,血雾俄然缓缓散开,又快速凝集在眉心,与珠串两相缠绕。白木两指并拢,微微一动,血红色的光晕便从眉心进入沈林体中。
他劫了她的魄,终成魔,她抢回她的魄,还是妖,兜兜转转,她还是要用妖术助他。白木转转头看着喧闹的卧房,庭前的石榴树,细瘦的枝,浅绿的叶,梧州的春老是来得如许早。她伸开手掌,一枚小巧精美的荷包,绣了凤穿牡丹的花腔,悄悄的躺在她手中。她俄然有些猎奇,拉开彩色的绳线,将荷包倾了过来,倒在掌内心,一颗温润瑰丽的彩色琉璃水晶珠,正中嵌了一团玄色。白木伸手将它举起,傍晚和顺的日光穿过微透的琉璃,变成彩色的光圈精密的投在她脸上,她眯了眼,细看之下,是一只棕色的蝉蜕,有些支离破裂,却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