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好似现在,沈徽利落地站起家,不由分辩将容与拉上床,伸臂半拥住他,口气慵懒不失严整的逼问,“阿谁李冲是甚么人?不太小小一个总兵,也值当你应酬一整晚?还要把酒言欢?”
容与眯起双目,以沉默来否定他的答案。林生内心格登一响,迟疑着道,“莫非是权势?”
容与打量此人,显见着并非出身勋贵,说话间眼神竭诚毫无躲闪,直来直去,非常实在,便点头道,“裁军需,首当其冲是筹措银钱,国库有限一时不能具有。朝廷张官设吏,本来就是为治国安民,有急处时天然也该由这些人做个榜样。”
待傍晚时回到下榻之所,舟车劳累加上一天下来神经紧绷,容与不免疲累。沈徽虽叮咛了要和他一起用饭,架不住感觉浑身风尘,他还是先回卧房筹算洗漱洁净再去伴驾。
提起这话,沈徽也端庄起来,带着些兴趣说,“他写的心得转头拿给我看看,公然好的话,再行安排就是。现在军中按资排辈的民风极重,无根底之人想要升迁不易,如真是擅于练兵者,务需求人尽其才。”
沈徽怔了下,哼道,“如何,现在才记起来体贴我!”
见他阖上眼,那般清秀温馨的模样让人一阵心疼,也让人颇感幽怨,沈徽游移着,手底下却节制不住想要揉搓他。自那平坦的小腹起,寸寸下移,最后不怀美意地停在两腿之间。
步出大门,早已看不见杨楠其人。旁人不大知他们的恩仇,林升自是一清二楚,架不住催顿时前低声问,“前儿那折子批下来,是大人亲笔否了,不教姓杨的入翰林院,又将他发去贵州司。方才瞧他气急废弛的模样,八成这账又记在您头上了。只是这类小人今后难保再惹费事,毕竟仗着读了几本书,骂起人来但是阴损刻毒得很。”
“末将是升平二十八年的武状元,”这位总兵说道此处,面露对劲笑容,旋即又叹道,“不过武状元不值钱,那会儿还年青,真是怀了一腔报国心,厥后在山东巡抚和辽东总兵麾下,驻防过登莱,自以为也算是啃熟了兵法,有些实战经历,才向兵部请调来这里,为的是有朝一日和进犯倭寇决一胜负。哪晓得,那提督老头原不想练兵,守着几条破船,倭人来时不过出海绕上两圈,等人走了再上奏朝廷,说他船不敷,兵不敷,更须朝廷多增军饷,才好招兵造船。到本日倭寇滋扰还不能安定,我堂堂大国颜面何存。不瞒厂公,末将这些年也有些悲观,直到前阵子听京里新文,晓得厂公上疏所言,才又让我感觉仿佛看到点但愿。等见了厂公你,诚恳说,一看这么个清秀斯文模样,末将这内心可就打了鼓,不会是个耍嘴的花架子罢?可方才听厂公言谈,便让末将感觉是可托之人,皇上这回倒是真没看错。”
说着见林升又为他续了茶,便再度豪饮而尽,撂下杯盏接着道,“实话说,末将明天是来自荐的。不过厂公别曲解,我不是见你得圣宠就凫上来,只是传闻朝廷要在东南筹建新海军。末将把这些年在登莱练兵的经历草写成了个集子,里头有些战时合用的船舰火炮设想,另有些粗浅心得。明天拿给厂公过目,若感觉还能用,就当是末将为朝廷尽一份心力罢了。”说着,便自怀中拿出一卷书递给容与。
容与说好,更提示道,“转头另有北边和南边诸海疆,以此类推,架设新防务军需,更有很多要鼎新旧制推动新政的处所。”
说罢转过甚去,手中错金珊瑚柄马鞭扬起,倏忽间,人已去得远了。
“今儿万岁爷可真是英姿不凡。”林升一面服侍他换衣,一面喋喋不休地发着感慨,正想要再说两句,忽听外头有人吃紧叩门,一个如洪钟般的声音问,“厂公大人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