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六月里,御驾出发前去福山。天子亲临,本地官员自是战战兢兢,唯恐有一点闪失不周。及珍宝船达到港口,早有应天巡抚、海军提督等人联袂下一众官员前来驱逐。
沈徽点头未几言,容与则低眉敛目坐在一旁,此行配角非天子莫属,他这个御前提督寺人也乐得尽量减少存在感。
便好似现在,沈徽利落地站起家,不由分辩将容与拉上床,伸臂半拥住他,口气慵懒不失严整的逼问,“阿谁李冲是甚么人?不太小小一个总兵,也值当你应酬一整晚?还要把酒言欢?”
偏生正想着,余光瞥见有御前内侍隔着帘子立在门外,低声禀道,“万岁爷叮咛教厂公快些畴昔,有要事和厂公商讨。”
步出大门,早已看不见杨楠其人。旁人不大知他们的恩仇,林升自是一清二楚,架不住催顿时前低声问,“前儿那折子批下来,是大人亲笔否了,不教姓杨的入翰林院,又将他发去贵州司。方才瞧他气急废弛的模样,八成这账又记在您头上了。只是这类小人今后难保再惹费事,毕竟仗着读了几本书,骂起人来但是阴损刻毒得很。”
容与一笑,撩袍坐定,转头叮咛林升,“给李总兵看茶。”又浅笑道,“不知李总兵找我何事?”
提起这话,沈徽也端庄起来,带着些兴趣说,“他写的心得转头拿给我看看,公然好的话,再行安排就是。现在军中按资排辈的民风极重,无根底之人想要升迁不易,如真是擅于练兵者,务需求人尽其才。”
“末将是升平二十八年的武状元,”这位总兵说道此处,面露对劲笑容,旋即又叹道,“不过武状元不值钱,那会儿还年青,真是怀了一腔报国心,厥后在山东巡抚和辽东总兵麾下,驻防过登莱,自以为也算是啃熟了兵法,有些实战经历,才向兵部请调来这里,为的是有朝一日和进犯倭寇决一胜负。哪晓得,那提督老头原不想练兵,守着几条破船,倭人来时不过出海绕上两圈,等人走了再上奏朝廷,说他船不敷,兵不敷,更须朝廷多增军饷,才好招兵造船。到本日倭寇滋扰还不能安定,我堂堂大国颜面何存。不瞒厂公,末将这些年也有些悲观,直到前阵子听京里新文,晓得厂公上疏所言,才又让我感觉仿佛看到点但愿。等见了厂公你,诚恳说,一看这么个清秀斯文模样,末将这内心可就打了鼓,不会是个耍嘴的花架子罢?可方才听厂公言谈,便让末将感觉是可托之人,皇上这回倒是真没看错。”
那总兵阔步入内,很有些自来熟的,自顾自就在椅子上坐了,对着容与虚让了一下,“厂公不消同末将客气,末将只是来闲话两句。”
李总兵拍着腿大赞,“这话太对了,要说朝廷这近三十年来,一向忽视海防,乃至各处卫所虚空,都快变成鱼龙稠浊之地了,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京里那些大佬个个都是富商,原该让他们出分子力,不然公家的钱迟早也是落进他们口袋,就说那提督老头,朝廷每年拨兵饷,我看倒有一多数进了他家。”
容与不转头,似笑了一笑,“读书人胡搅蛮缠,靠的是手里一支笔,放他在京里进翰林院才更费事。让他去贵州司,看看穷山恶水之下,百姓百姓如何艰巨糊口,倘若他另有得救,也许能悟到一些也未可知。”
两人絮絮说着政务,不防已交子时,容与连日驰驱,早晨又应酬了半日,到这会儿实在困乏得很。高低眼皮不由自主开端打斗,神思垂垂地昏聩起来。
见他阖上眼,那般清秀温馨的模样让人一阵心疼,也让人颇感幽怨,沈徽游移着,手底下却节制不住想要揉搓他。自那平坦的小腹起,寸寸下移,最后不怀美意地停在两腿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