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情如火,万一再呈燎原之势……容与想起刚才那道红光,当即回身进屋,叮咛道,“换衣备马,再点三十名精锐,随我马上赶赴雁北。”
阿鲁保一时猜疑,待看过那两封“圣旨”,世人群情再度激奋,只为这么多年下来,女真接大胤天子圣旨无数,这群贵族头子个个都对天子笔迹熟谙,一看之下的确再真不过,倒是千万想不到,面前的权珰正有一手以假乱真的绝活。
阿鲁保眯着双目,悄悄打量,面前的人已非少年,确有介乎于少年的精美和成年男人的劲锐慎重。津润明朗的端倪,隽秀清削的下颌,修改端雅的姿势,俱都融汇于一人身上,再于动静之间,牵涉出一段文雅安闲的风仪,一股凛然恐惧的庄严与正气,直让人不敢小觑。
世人轰然喝采,亦都干了杯中酒,氛围热烈得好似置身一场誓师大会。
因女真人提出要伶仃会晤,容与满足其要求单身前去,不过到底不敢托大,他将随扈的西厂番子安设在周遭隐蔽处,说好以哨声为暗号,安插安妥才迈入了阿鲁保的大营。
容与涩然笑笑,沈徽到底还是不放心,以是才要先把本身远远支开,现在这景象,随军去火线怕伤着碰到,安排在京里又担忧被太子刁难,他可真成了无处安设的费事了。
那一夜天气深沉,月色晦冥,星斗无光。容与站在驿馆廊下,心境有几分混乱。林升为他送披风,方才系好带子,却见一道暗红色的光束划破长空,一起向北飞去。
无法之下,容与只好派人前去探听,幸亏获得的成果,是大多数流亡公众都对朝廷雄师很有信心。
“他们说的是真的,皇上公然亲赴雁北!也是他授意你们定要瞒住我。”
但是待阿鲁保放下酒杯,如鹰隼般锋利的目光却在年青权珰隽秀的脸上转了两转,“为表诚意,厂公大人也该和我们一道,返回辽东去吧。”
林升见他立足半日不回驿馆,有些惴惴道,“大人早些归去歇息吧,明日还要赶路,我晓得您惦记雁北战况,不过总要信赖我们万岁爷胸有成竹,定然能赢了这场仗。”
阿鲁特被他说得愣了下,他素有智计,实在不难想到这点,考虑半晌,却点头笑道,“我手上可另有辽王亲笔手书,字字句句都是证据。他敢忏悔,我就将此事公诸于天下,你们汉人最重所谓大义,让天下人晓得他为夺位,早有勾搭外族之心,只怕这皇位他也做不悠长。反观厂公,好一副红口白牙,倒显得失之诚意了罢。”
容与接过来看时,心口狠恶一跳,那上头笔墨言简意赅,但是所书内容令人震惊——火线探到,辽藩不但勾搭了蒙前人,竟另有辽东的女真人,现在女真叶赫部头领阿鲁保已率众五万,取道蒙古边疆,前去雁北以做援助。
容与心下生疑,也未几说,自去用了晚餐。饭罢,带了林升一人出门闲晃,见城中富户有自发舍粥舍钱布施哀鸿的,便站在道边看了一刻。
倘若真让那几股权势会师,对大胤军无疑将是大为倒霉,倘如果辽王等人另有图谋,兵分几路包抄围堵,胤军更是措不及防。
任务不算告急,行车亦不算快,这厢还没出直隶地界,路上便已能看到扶老携幼的灾黎,一问之下公然都是从雁北一带避祸而来。
“大人,”他嚅嗫着,“他们说的……”
他不晓得他的主君,现在心中只要一个动机,便是只能胜利不能失利,他林容与有没有退路已无妨,倒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沈徽被围困在茫茫阴山脚下。
说罢又对那怔愣的番子道,“与我再传书,命卫延赴女真大营,给阿鲁保带个口信,就说我有要事与他相商,三今后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