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觉出不对,“皇上这是要出门?”
街面上已很有过骨氛围,花灯兔爷琳琅满目,另有各式百般的月饼,沈徽掀起车帘子瞧着外头,实在如许的贩子炊火气对他来讲也算新奇,只是那脸上仍旧装得淡淡的。
传喜为人好寒暄,手腕又活络,捧他场的人不在少数,十二监衙门里的掌事,倒有一多数都在席,除此以外另有一些京中四五品的官员。
不晓得他另有这份心机,容与奇道,“二爷想去边关?”
孙府修园子时,请了号称否道人的当世造园妙手,传喜为此非常对劲,指着一处北太湖石堆砌的假山,笑着请容与批评。
容与低头暗笑,解释道,“小的昨儿出门原没筹算费钱,带的银子不敷,您如果喜好,小的这就给您买归去。”
又闲逛一刻,到了用午餐的时候,沈徽提及想吃羊肉锅子,容与忙让人探听了最负盛名的馆子,预先安插好雅间,才敢带了他出来。
容与心口快速一跳,愈发辩白不出,他到底是至心还是摸索,也只得闷头用饭,没事一句闲话不提,半点都不再去招惹他。
沈徽扭过脸来看他,眼里闪过一抹滑头的笑,“看不上那些俗套,干脆编一个与众分歧的,你既能诗会赋,总不能白让你闲着。”想到这个,已然满脸嘲弄,“就这么定了,爷命你写一套新戏出来,不拘甚么内容,只要和常日里看的不一样。到时候爷若感觉不好,但是要罚你的。”
这话约莫只是随口一说,容与微微偏过甚,看着他如琢如磨的侧脸,那幽深的眼睛老是望不到底的,不过眼角,却清楚含着笑意。
等热气腾腾的锅子端上来,看那羊肉切得是薄厚适中,卖相极诱人。因摆布无人,沈徽随便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下,陪爷一块用。”
及至他将买来的蝈蝈笼子,葫芦做的小风烟炉子和一只兔儿爷带回宫,沈徽也不过瞧个新奇,拿在手里衡量一会就放下了,倒是笑着说了句,玩物丧志。
容与牵唇笑笑,“本来二爷是想听新戏了,但是话本内容,左不过才子才子贵爵将相,依小的看,倒也没甚么特别新奇的。”
台上的戏已开唱,不过是些玉簪记,孤本元剧。传喜见容与意兴阑珊,干脆提出带他去逛逛园子。
传喜笑的直打跌,“你可真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师闺秀了,外头时髦甚么都不晓得。兔儿爷嘛,就是泥捏的兔子呗,打扮的花花绿绿,穿戴朱红袍,小三瓣嘴儿上画条细线,那模样逗着呢。现在京里人家,中秋的时候讲究供兔儿爷,求个吉利。你买归去搁在宅子里头,让小阿娇见天儿拜拜,没准还能再升官发财。”
沈徽站在穿衣镜前头,看着镜子里的他悄悄一哂,“能有甚么事,不是纠劾这个,就是借端骂阿谁,整天牢骚满腹,朕懒得听。今儿轮到朕乞遁辞病,天子又不是铁打的,还不准有个头疼脑热?”
容与笑着点头,“秋虫倒罢了,只这匏具做的新奇,你从那边买来的?”
中秋前夕,传喜新宅清算伏贴,大办了两日堂会。期间他必然要容与去坐坐,不好太拂他面子,容与便请了半日假,去了位于灯市口大街的孙宅。
沈徽嗤了一声,“你懂甚么,我是想看着哪个本子好,转头让家里梨园子排挤来,演给大伙儿看,整日演些旧本子,早就听得腻歪了,莫非你听着很对劲不成?”
宿世幼年时,容与在家也养过蝈蝈,这会儿再听这动静,倒是刹时勾起了他的童心。
次日下了朝,时候尚早,沈徽净过面,俄然号召容与等人,叫服侍换衣。转进内殿,又听他叮咛拿件一袭水色道袍来,另叫人卸了翼善冠,只用一根玉簪束发,找出条网巾戴在了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