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厂公又谦善上了?”阎继横眉一笑,“当目前堂,另有你不敢议之事么?天家不饰俭仆,以举国之力蓄养如此多家奴,莫非不该进言劝戒么?”
以是这一次阎继没有回绝见他。容与在花厅等待,打量厅中一应陈列简朴,并无一件玩器安排,看来阎继其人,公然如传言中那般不喜外物不饰豪华。
半晌那老者燃起烟,先吸了一口并未吐出,再吸了一口仍不吐出,连续吸了十数口,全不见一丝烟气外露,世人见状已是轰然喝采。鼓噪声还未消,却见老者口中缓缓冒出一股白烟,烟气似有若无,垂垂地,连成一道直线飘飘然直升半空,于空中回旋一阵,忽地化作一团,白雾固结在一起,好似妇人头上发髻。
只见火线岸边正集合了一群人,将前路都堵了大半,有人指着湖面上,一艘名为烟艇的小舟,“来了来了,匡生的船来了,且看他明天要吹甚么花腔。”
林升咋舌,半晌都未说出一句话。容与见他呆若木鸡,便将他拉至一旁人少处,再缓缓向前行。
“大人,方才我可瞥见了,那马个个都是名种,每匹都怕是要费数十金才气豢养得宜,这上百匹下来……”林升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这些盐商可真有钱。”
容与莞尔,负手悠悠道,“我倒是有好多喜好的东西,只是有些呢,便没想过具有。如果真有很多钱,大抵我会建一个藏书楼,保藏古书之余,还能够典藏方志、政书、科举录、当今诗文。以供后代翻阅保存,也能够让先人晓得,我们这个期间,曾出过哪些风骚俊彦人物。”
林升拧着眉毛,犹有不甘,“那这些人也太……太不会费钱了吧。您说他们做点甚么风雅的事不可,这么……这么直白陋劣的散钱,的确是暴殄天物,不知何谓吃苦。”
回想刚才的对话,容与内心倒也没有不快,只对林升解释,“他送了赈灾的银两给我,出于规矩,我总要亲身拜见感激他一下,至于他说甚么,我听着也就是了。”
一句话没完,阎继决然挥手打断,声色俱厉,“厂公那些来由怕也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皇上吧?那阎或人也无谓晓得!我这里并没有好茶好水来接待,厂公这便请罢。”
岸边观者俱为那白叟的吹烟之术倒置,有人先声夺人,已开端向湖中老者扣问其水烟代价。这厢还正自热烈,只听火线又传来一阵马嘶声,滚滚烟尘当中,但见数百匹马踏烟而至,奔腾鸣叫,阵容夺人。再细看时,竟是各色名马俱备,有雷首良马,大宛良驹,乌孙天马,西域汗血。更奇的是,马颈处挂有各色花草,奔腾而来时,仿佛繁花似锦光辉夺目,看得人一阵目炫神迷。
实在他所拟官职皆为虚衔,更有一部分仅为封典,即授予捐纳者先人恩情名誉,并不予其本人任何实在官职。
“大人,您应当多向这些盐商要点钱,再敲他们狠点。”林升俄然缓过神,抖擞精力道,“我之前还感觉您要的很多了呢,谁晓得他们竟然如许散钱比富,那就不该部下包涵!这成了甚么了,石崇王恺么?”
说话间,两人已是行至虹桥。扬州城,自上方寺至长春桥为草河,从便益门到天宁寺为城北,瓜洲到古渡桥是为城南,而小东门至东水关号称小秦淮,而中间处则皆会于虹桥。
林升见有热烈瞧,顿时把方才那点子不忿抛到爪哇国,跟着世人往前拥去。容与也向湖中探看,见那小艇上独坐了一个长须老者,手持一杆水烟。端看举止边幅,不似有甚么出奇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