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柔婷姐姐吗……”
笔尖凝停纸上,素手执笔,手指比玉管更匀皙,肤光比玉色更冷。
在行宫奉养她一年来,婵娟眼里的怡朱紫,向来素衣单髻,不着脂粉,容色很美,脾气傲岸,举止气度却自有一种说不出的崇高。即便是在齐皇病得极重的当时候,也不见她有过镇静失态,只是一步不离伴着齐皇。
不成方物的艳光,在镜中漾开,
现在齐皇令亭国的使臣前来觐见仵后,或是又念起旧情,多少有些体贴之意么?怡朱紫这般在乎明日的觐见,也是盼着皇上还能转意转意罢?
“现在我也不晓得,画得像不像她了。”
她闻声回过神来,闻声怡朱紫在问话,忙应了声是。
极少见到怡朱紫过问起齐皇以外的任何人,任何事。
打扫玉阶的一名宫人,呵气成霜,将双手插进袖笼暖一暖,抬眼望月。
现在夜,怡朱紫没有在寝殿陪侍,只在外间候着,垂袖肃立于帘下,听外边的风雪声,问起无关的闲事。
次第宫门,直入云中,直天玄色最浓最寒之处。
汐莞的声音,像那碧烟似的轻微。
自仵后有身以来,仵后仿佛已被忘记在寥寂殷川。
怡朱紫有些懵懂的看向她,瞥见她的眼中带着妒忌,恋慕,仇恨,披发着可骇的气味。
“天要亮了,是打扮的时候了。”
汐莞目光轻掠,仿佛发觉了她的迷惑,似也怆然一笑。
汐莞在妆台前立足,一动不动凝睇镜中,唇角缓缓扬起。
更阑宫门已合,十余名内侍挑了灯,默无声气地打扫蜿蜒玉阶上的积雪。
如同悬停纸上的玉管霜毫,纸与墨,一白一黑之间,碧落鬼域,游丝天外。
不知为何,婵娟模糊感觉这端凝背影,比昔日多了些萧瑟。
齐皇更是不闻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