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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桃缓缓吐了口气,翻开帘子走了出来。
“查到了么?”二娘子懒洋洋地倚着凭几,在灯下翻看一本闲书。
如水的夜色中,蒲桃向二娘子卧房里走去,门口的小明光织锦帷幔和湘妃竹帘子已经垂了下来,青琐窗里却漏出暖和的灯光,二娘子明显还没入眠。
“嬷嬷你如何如许胡涂啊!”蒲桃痛心疾首隧道,“若只是那几件小玩意儿还不打紧,与小娘子求讨情便罢了,这颗红宝石乃是客岁娘子生辰时婕妤娘娘特地犒赏的,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如何也敢去图谋呢?”
“行甚么便利?茅坑才给你行便利,我可没茅坑的襟怀!”季嬷嬷嘴里唧唧哝哝地骂了很多刺耳话,蒲桃只当没闻声,向那两个婆子使了个神采,他们点点头,从她床下拽出几个半新不旧的竹箱笼。
“那几条宫帕我记得,是正月里婕妤娘娘赏的,”蒲桃难以置信又绝望地瞥了一眼季嬷嬷,对那搜检的婆子道,“别的物件原样包好,一会儿我拿去给小娘子过目。”
她全然不睬会季嬷嬷的哭骂,叮咛那两个婆子将季氏带到一间空屋子里关起来,只等着明日由仆人发落,本身则将拿堆赃物包好,提着灯归去处二娘子复命。
两个婆子不睬她,一人拎起一个箱子往地上抖,抖出一地的鸡零狗碎,倒也没甚么不能见人的,只要一些碎银子和一些绫罗绸缎的边角料。
“多谢赵嬷嬷。”蒲桃客气地一福,转头对季嬷嬷道,“嬷嬷也与我们行个便利吧。”
“这不是我......”季嬷嬷惊骇地直点头,“这如何会在这里......”季嬷嬷嚎哭起来,眼泪鼻涕抹了一把又一把,一头粗黑的头发乱麻似地披垂在两肩,活似山海经里的夜叉。
人绝望的时候力量也大,赵嬷嬷叫她掐得两眼反白,几乎背过气去,还好那两个婆子上来解了围。
蒲桃俄然有些惴惴不安起来,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再悔怨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按着既定的路往下走。
季嬷嬷将勃然的怒意凝在手掌上,“啪”的一声扇在蒲桃脸上:“好你个没知己的小娼妇!亏我老婆子瞎了眼当你是个好的!”
“不必费事了,不过是个拿来消遣的小东西罢了,不值当费那么大工夫,”钟荟风雅隧道,“何况再如何找也是找不到的,多数已经被人扔了,如果我猜得没错,应当是在哪个水池子底下吧,你说我猜得对不对呢?蒲桃?”
“谁敢碰我的东西!看我不剁了她的爪子!”季嬷嬷急得在床上跳脚,可惜她瘸了一只脚,没跳两下就一屁股坐在床上,唉唷唉唷地抱着脚呼痛。
赃物就这么摊在了灯光下,涓滴不容回嘴。但是季嬷嬷感到非常气愤,这是如何了?为何大家都要与她做对,捉她痛脚,看她好戏?她不过是顺手拿了几件小东西,莫非不是她该得的么?那样的东西成山成海,全堆在库房里积灰,八百年也不会想起来,他们为何要来揭她底,为何不能睁只眼闭只眼,为何要将她一个本分的妇人诬作贼?另有没有天理了?
“看来两位嬷嬷这里是没有的了。”蒲桃如释重负隧道。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盒子明显是空的!是空的呀!”季嬷嬷不住地点头,抖得像雪地里的鹌鹑,半晌仿佛想起了甚么,也顾不得脚疼了,一瘸一拐冲向一旁看好戏的赵氏,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是你!必然是你!你这贼心烂肺的老婊.子死娼.妇!”
“对了,小娘子,”蒲桃定了放心神道,“奴婢没用,还是没能找回白玉连环,本日天晚了,许是方才黑灯瞎火的遗落在那里,明日我再带人细心找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