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到床头时,季氏俄然像服了大力丸似的,不要命地挣开桎梏扑上前去,被那婆子扭住两条胳膊再一次拽归去。
那两个婆子也不客气,轻车熟路地把箱笼里的东西抖落到床上,细心翻检了一遍,一无所获。
“那您如何丢了都没发明,”蒲桃忍不住一笑,又敛容道,“还是去要个能写会算的来,今后不管大小物件都得造册才行。”说着翻开那只香粉盒子,暴露盒内的红宝石。
“嗯,”蒲桃暴露恰到好处的失落和气愤来,“没想到真的是季嬷嬷。”说完从怀中取出阿谁小布包,展开给二娘子看。
季嬷嬷后背上提着的一条筋突然一松,整小我败坏下来,眼底闪过一丝忧色。
蒲桃缓缓吐了口气,翻开帘子走了出来。
“行甚么便利?茅坑才给你行便利,我可没茅坑的襟怀!”季嬷嬷嘴里唧唧哝哝地骂了很多刺耳话,蒲桃只当没闻声,向那两个婆子使了个神采,他们点点头,从她床下拽出几个半新不旧的竹箱笼。
赵嬷嬷闻言小声嘟囔了几句,把箱笼等家什从床底下拖出来往屋子中间一放,没好气隧道:“你们要搜就搜吧,我老婆子就这么些破衣烂衫,看你们能搜出甚么来。”
赃物就这么摊在了灯光下,涓滴不容回嘴。但是季嬷嬷感到非常气愤,这是如何了?为何大家都要与她做对,捉她痛脚,看她好戏?她不过是顺手拿了几件小东西,莫非不是她该得的么?那样的东西成山成海,全堆在库房里积灰,八百年也不会想起来,他们为何要来揭她底,为何不能睁只眼闭只眼,为何要将她一个本分的妇人诬作贼?另有没有天理了?
“那几条宫帕我记得,是正月里婕妤娘娘赏的,”蒲桃难以置信又绝望地瞥了一眼季嬷嬷,对那搜检的婆子道,“别的物件原样包好,一会儿我拿去给小娘子过目。”
“这不是我......”季嬷嬷惊骇地直点头,“这如何会在这里......”季嬷嬷嚎哭起来,眼泪鼻涕抹了一把又一把,一头粗黑的头发乱麻似地披垂在两肩,活似山海经里的夜叉。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那盒子明显是空的!是空的呀!”季嬷嬷不住地点头,抖得像雪地里的鹌鹑,半晌仿佛想起了甚么,也顾不得脚疼了,一瘸一拐冲向一旁看好戏的赵氏,一把掐住她的脖子,“是你!必然是你!你这贼心烂肺的老婊.子死娼.妇!”
蒲桃等着下文,二娘子却迟迟不开口,只寂静地端坐着,煌煌的灯光将她镀上了一层金色,几近显得有些妖异。她眼尾的睫毛长而翘,投下羽翼般的影子,让人辨不清眼中的神采。
“嬷嬷有甚么委曲明儿去处夫人禀明吧,在这里哭闹像甚么模样。”蒲桃皱了皱眉冷冷道,住别的屋的下人已经在内里蠢蠢欲动探头探脑,就差挤出去看热烈了。
“床铺还没搜过呐!”此中一个婆子说道,倒也不怕获咎人,“这别的屋子可都是翻了个底朝天,啥也没找出来,如何向二娘子交代啊?”
“多谢赵嬷嬷。”蒲桃客气地一福,转头对季嬷嬷道,“嬷嬷也与我们行个便利吧。”
两个婆子不睬她,一人拎起一个箱子往地上抖,抖出一地的鸡零狗碎,倒也没甚么不能见人的,只要一些碎银子和一些绫罗绸缎的边角料。
季嬷嬷诈尸普通从床上弹起来,脑后一阵发冷,三魂六魄仿佛抢先恐后地想摆脱出她的身材,却无路可逃,最后在那方寸之地缩成一团。
赵轴儿和那两个婆子脸上全都挂着黏答答的笑,另有蒲桃那小娼妇,板着一张脸,活像是纸糊出来烧给死人的童女,可那对招子里也盛满那种黏答答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