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荟摇了点头:“那便过于决计了,带这件绣白蝶和这件卷草纹的,另有这件棋纹的,也风趣,刺绣太繁复的反而显不出轻巧自如来。再带几件大氅,如果晚间游宴怕能够挡风。再有那雨中穿的蓑衣、斗笠和木屐,对了,再将新做的几套袴褶和胡服带上,说不定要骑马或登山,穿戴便利。钗镮金饰就少带些吧,上回婕妤娘娘赏的那套红靺鞨莲花簪和老太太给的那对羊脂玉镯子带上压阵便够了,其他就选那些新巧小巧的带几样,到时折几支鲜花簪头上最应时了。”
钟荟见她风风火火地上蹿下跳,神采活像只炸毛的猫,美意安慰她:“莫怕,你家娘子生得好,荆钗布裙也不掩国色。”
方寸大乱的不止曾氏一个,钟荟的小院子也是人仰马翻,阿枣首当其冲,竟已经到了展转反侧寝食难安的境地。身为院子里独一一个甲等婢子,又有那一只杏和两个饼拖后腿,阿枣可谓是忧心如煎。
“做得好!”钟荟赞道,“你下晌再去一趟,盯着他们再烘些鹿脯和獐脯出来,另有截饼和枣糕,凡是耐得久放的都筹办些,有备无患。”
以后有很多人用心打趣她,问她钟十一娘是媸是妍,她不知该如何用言语陈述那种堵在心中的感受,便童言无忌隧道:“长得不赖,可看着不是个长命的。”
那庄园去城三十里,且稀有十里崎岖山路,坐牛车得走上大半日,东道主也想到了此节,已预备下数十间客馆,并在简帖中提了一句。
钟荟上辈子前两条都满足,不幸刚好属于常猴子主看不扎眼那一类,故而向来无缘得见。钟荟的从妹十三娘倒是收到过几次帖子,不过她碍于堂姊与常猴子主的过节,常常称病不往。
花宴定在初三日,虽与往年一样是海棠宴,地点却不是公主府,而是她邙山中的庄园,或许是怕喜新厌故的贵女们腻味罢。
阿枣和白环饼两个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已是目瞪口呆。
阿枣将信将疑,那些经儒写书难不成还管小娘子们赴宴穿甚么衣裳?因而又将她挑剩下的衣裳钗镮拣了一小半出来,另装了几个箱笼预备到时带上。
有那些个后果结果,钟荟实在是不大想去赴宴的,可若她临阵畏缩,约莫会与全部姜府为敌,不说别人,曾氏和三娘子就能生吞了她。
这日气候晴好,夏季的暖阳穿过直棂窗,将端坐在独榻上的钟十一娘覆盖在金色的光尘中,整小我看上去像要熔化。
到体味缆前一日,二娘子和阿杏主仆俩筹办的吃食约莫够全部姜家避祸到江东了,因而钟荟可贵知己发明,去帮阿枣的忙,阿枣双眼熬得通红,整张脸泛出行姑息木的乌青,提及话来已经气若游丝。
要见钟十一娘不难,钟夫人三天两端地带她进宫陪钟太后说话,常猴子主叫宫人留了心眼,一见她入宫就来禀报她,公然没多久就叫她等着了机遇。她特地打扮得光彩照人去寿成宫见小情敌,那钟家小娘子约莫七八岁的年纪,穿一身绯红襄邑锦团花襦衫,一张脸的确还没有头发上簪的芍药花大,眉眼倒是长得很不赖,可又瘦又小,人不堪衣,头发稀黄,肤色惨白,一对眸子比凡人浅淡,却又亮得过分。
提及钟家十一娘与常猴子主的孽缘,那真是罄竹难书,恐怕还得从常猴子主其人提及。
阿枣一下子找回了主心骨,和白环饼一起,依言将衣裳细心叠整齐放进衣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