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说得没错,确切是用西域上贡的玫瑰蜜膏做的。”那侍女笑答,见她将两枚糕都吃完了,对传膳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便有人又送了一碟子来。
两姊妹相顾无言,心有灵犀地感觉对方夏虫不成以语冰,钟荟心知再如何劝也没用,便作罢了,只等着明日替她善后便是。
常猴子主本人虽不着调,府上的下人倒是很有端方,只作没闻声,脸上涓滴不现异色,连笑容也没有稍减半分。
钟荟慎重考虑了下,本身大抵没有勇气再死一次,只能持续和姜明淅做一辈子姊妹,沧桑地捏了捏眉心道:“三mm,你明白本身是来赴花宴的,不是来当五经博士的吧?”
“五世长而知饮食,”钟荟这一餐饭吃得畅快非常,人也变得格外漂亮,不与她普通见地,笑眯眯道,“我算甚么知饮食呢,这是班门弄斧,贻笑风雅了。”
三娘子屋里的灯公然还亮着,钟荟走出来发明她合衣坐在床上,身后靠着个隐囊,正在挑灯夜读,见嫡姐出去,只掀了掀眼皮嗯了声,以示她发明了一个活物。
“不然呢,若不是生得好殿下会理睬姜家这类家世?”另一名侍女笑着道,“传闻殿下本来只请了姜二娘一人,没想到买一斤猪肉还饶了八两下水。”
姜家姊妹是夜下榻之处叫做听泉馆,主屋三楹,面朝东南,院中一棵古槐足有半间屋那么大,岁久繁柯,花角荣落,是这山中本来就有的,这片馆舍便是绕着这古树顺山势而建。
侍女微微一笑,道:“想是本日已经入山了。”
肩舆在院落中停稳,便有两名身着青绫衣裙,头戴白帽的侍女迎上来施礼,扶姜氏姊妹下舆。此中一人道:“本日天气已晚,两位女公子舟车劳累,请临时在敝处安息,接待不周之处还瞥包涵。”
“有劳,”钟荟下昼寝了一起,又洗去了一起风尘,此时毫无疲态,换上一件烟色绣山矾花的单衣,丁香色罗裙,在竹灯笼的光晕中更加显得端倪清秀,“本日另有旁的客人到吗?”
三娘子何曾吃过草包姜明月的挖苦,加上方才在用膳时叫她压了一头,内心正窝着火呢,把贤人的《诗三百》往被褥上用力一拍,沉着脸道:“阿姊,方才用晚膳时我当着外人的面不好下你脸面。贤人有言,食不言,寝不语,你我在内里,一言一行关乎我们姜家的颜面,出门前阿娘叮咛我们谨言慎行,你如何才出门就忘了?明日与宗室和世家的姐姐们来往酬酢,你如果还这模样,不是叫人笑话我们姜家没端方么?”
钟荟恨不能将她这张嘴堵上,这还没见着正主呢,明日还不知要说出多少自作聪明的傻话来,真是悔怨答允下这趟吃力不奉迎的差事。
“阿姊如何也还不寝息?”三娘子反问道,“如果无事就早些安设吧,我另有五篇诗未诵完呢。”言下之意就是你这闲人别碍着我做端庄事。
圆脸的侍女以手掩口,凑到另一名侍女的耳边小声道:“这姊妹俩不同可真大。”
姜明淅到了这里方知何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乍一看也没甚么燕髀猩唇、玄豹之胎之类的奇怪物,可就是将平常的菜色和食材做得滋味无穷,但是内心越是震惊,面上就越要矜持,因此对二娘子那一惊一乍的行动非常嗤之以鼻,见那侍女反而赞她有见地,不屑地哼了一声,忍不住道:“家姊只知饮食,旁的事皆不上心。”
那两个侍女走到外院,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钟荟想了想道:“替我取件大氅披上,我去瞧瞧三mm。”
“是排行十二的女公子。”侍女欠了欠身答道。
“不是卫七娘啊......”三娘子不免有些绝望,忍不住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