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侍女走到外院,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
肩舆在院落中停稳,便有两名身着青绫衣裙,头戴白帽的侍女迎上来施礼,扶姜氏姊妹下舆。此中一人道:“本日天气已晚,两位女公子舟车劳累,请临时在敝处安息,接待不周之处还瞥包涵。”
“三mm如何还在读书呢?”钟荟走上前去,不见外埠使唤姜明淅的婢子秋兰替她搬个胡床来。
两名仆人连食案捧了整只的豚炙上来,钟荟赞美道:“端的是色同虎魄真金。”
一名侍女在廊下候着,待他们清算伏贴,便请道:“前厅中已略备薄酒粗饭,请女公子随奴婢来。”
“可不是,”另一名侍女道,“提及来那姜家二娘子的生母原是酤酒的,那三娘子的阿娘倒还沾点世家的边,现在一看,像是颠了个个儿呢。”
钟荟一听那武元乡公主的名号便头大,此女是汝南王的三女,城中出了名的刺头,无事尚且要招惹些事出来,姜家如许的家世不成了她的活靶子才怪,明日恐怕不能善了。
圆脸的侍女以手掩口,凑到另一名侍女的耳边小声道:“这姊妹俩不同可真大。”
出门在外,旁人才不会管你排行,做了姜家的女儿,不管多不甘心,该担的挑子老是撂不下的。钟荟裹了裹身上的夹绵大氅,一想到要一辈子和姜明淅这类蠢货共用一张脸面,就有点悲从中来。
三娘子见嫡姊当着主家下人的面数落她,落她的脸,内心非常不悦,不由撅起了嘴,嘟囔道:“我问问又如何了,还不是你先问的。”
姜明淅到了这里方知何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乍一看也没甚么燕髀猩唇、玄豹之胎之类的奇怪物,可就是将平常的菜色和食材做得滋味无穷,但是内心越是震惊,面上就越要矜持,因此对二娘子那一惊一乍的行动非常嗤之以鼻,见那侍女反而赞她有见地,不屑地哼了一声,忍不住道:“家姊只知饮食,旁的事皆不上心。”
“是排行十二的女公子。”侍女欠了欠身答道。
钟荟慎重考虑了下,本身大抵没有勇气再死一次,只能持续和姜明淅做一辈子姊妹,沧桑地捏了捏眉心道:“三mm,你明白本身是来赴花宴的,不是来当五经博士的吧?”
“女公子见地博识,叫奴大开眼界,”那侍女忙客气道,“粗茶淡饭,不堪接待高朋,还请担待。”
“阿婆那话说的清楚是你,”三娘子实在有些没底气,嘴上犹要逞强,“你自个儿不学无术,不会酬答,就想着在宴会上吃好吃的,又怕我得了人家的赏识,把你比下去,打量我不晓得你那点谨慎思!”
三娘子何曾吃过草包姜明月的挖苦,加上方才在用膳时叫她压了一头,内心正窝着火呢,把贤人的《诗三百》往被褥上用力一拍,沉着脸道:“阿姊,方才用晚膳时我当着外人的面不好下你脸面。贤人有言,食不言,寝不语,你我在内里,一言一行关乎我们姜家的颜面,出门前阿娘叮咛我们谨言慎行,你如何才出门就忘了?明日与宗室和世家的姐姐们来往酬酢,你如果还这模样,不是叫人笑话我们姜家没端方么?”
“其他客人明日再从城里过来,岂不是要傍晚才气到?”三娘子抿了抿嘴,忽闪着一双圆圆的眼睛问道。
钟荟想了想道:“替我取件大氅披上,我去瞧瞧三mm。”
钟荟听她并未提到钟家有人来,先松了口气,接着又有些遗憾,最后才想起来,她家在室的堂姊妹们都在家替她服大功呢,那里会来赴宴呢!要不时记取本身是已死之身,也不是件非常轻易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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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姜二娘长得可真好,的确像个玉做的小人,”那圆脸侍女又道,“那mm原也生得很美,可到处与自家姊妹争锋,做派实在叫人看不上,对了,方才她还将那蘸豚炙的八和齑当菜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