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十三娘一动不动地在原地站了好久,待卫珏走远了,渐渐蹲了下来,抱着双膝,将脸伏在手臂上,肩背一起一伏,像是在哭。
不过这倒怨不得她堂妹,全怪她疼在内心,面上还要故作风雅,看起来可不就是随随便便将那物件与了人么?
许是她贪恐怕死到了顶点,打动了老天,这才网开一面让她又活了一次罢。
“父母之命,媒人之言,”卫六郎沉声道,“你我在此议论这些本就分歧宜,本日鄙人只当未曾见过女公子,恕鄙人先行告别了。”说完施了一礼,望了望地上那只被踩扁的蝈蝈儿,决然拂袖而去。
许是卫六郎做的那虫子过于逼真,钟荟看了的确感同身受,又是“嘶”得一声,卫十一郎本来就没掌控,被她这么一惊一乍地搅和,手一抖,直接将那蝈蝈儿捅了个对穿。
比如当初她看到钟荟那对银丝编的草虫,也不说想要,只是欣羨地看了几眼,酸溜溜隧道:“卫七娘与阿姊的友情公然是独一份的。”那几日便对堂姊不睬不睬,直到顺了她的意方才展颜。
她这死过一回的熟行却没那么风雅。实在病痛还在其次,到最后那些光阴她几近已经觉不出痛了,手脚都仿佛不是本身的,每日展开眼睛老是想,是本日么?喝药的时候也想,是本日么?昏昏沉甜睡去的时候想,干脆就一觉睡畴昔别醒了吧,旋即又悔怨,在内心向漫天神佛哀告,求了佛祖求菩萨,求了菩萨求神仙,求了神仙求祖宗,求他们让她再见一见翌日的太阳,可实在到厥后她的面前只余恍惚的一片,连日夜都难以分清了。
“阿兄分开时没拾走,想来是用不着了,你喜好就留着吧。”卫琇无端感觉她那模样有些不幸,和方才一把鼻涕一把泪时的不幸不太一样,更像是只无家可归的猫犬。
可他也明白,按他阿翁的意义,钟卫两家联婚是势在必行的事,小辈中年事和家世最合适的便是他和十三娘,父母之命又如何由得他置喙?如果真如十三娘所言,钟家毁约……
钟荟气得肝疼,这死丫头才是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纵使当时不晓得那只蝈蝈儿是卫珏亲手做的,她送出去时也心疼得像剁掉一只手,厥后猜到了不也没找她要返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