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襄抬眸看他一眼,问:“陛下筹算治沈太傅何罪?”
天子宇文烈则在案几厥后回踱步。他双手负于背后,龙颜大怒。得知沈连城与李霁偷偷地成了婚配,他比陈襄还气。
“前尘旧事,都畴昔了。”陈襄却俄然敛了目,仿佛先前那一刹的直视不过是宇文烈一时生的幻觉。“我父皇之死,陈国之沦丧,皆是咎由自取。”
听言,宇文烈松了一口气,笑道:“陈国公如此深明大义,实乃我大周之福。”
陈襄微敛了双目,看沈括已是视死如归之态,心中忿忿之余,不免有些担忧。
待人将沈括带走以后,陈襄默不出声。宇文烈平复了心中肝火,仍透着几分冷厉问:“陈国公,孤王如此措置,能解你心头之恨了吧?”
他站起家来,走到了陈襄跟前,一手落在他的肩头,悄悄地拍了两下,高深莫测道:“陈国公本日受的委曲,孤王也不能叫你半点补偿都得不到。”
“噢?”果不其然,暗自光荣之余,宇文烈显出了一抹惊奇,“沈太傅但是亲手取了你父皇首级之人,你就不想杀他报仇?”
“杀了沈太傅,只怕难以服众,反遭人诟病。”陈襄干脆顺水推舟,“陛下想减少沈氏的权势,也非朝夕之事。还请陛下三思。”
沈括抬起家,倒是一句辩白的话不说,端重地摘了头上冠帽,恭谨地置于一旁地上,又是扣首着地,径直道:“老臣罪该万死,请陛下定罪。”
宇文烈又是嘲笑一声,反问道:“你想孤王治他何罪?想让他死,还是降职发配?”顿了顿,接着沉声道出一句“孤王都承诺你。”
赵寺人终究伏身出去,不无惶然道:“陛下,沈太傅带到。”
“恩师,”宇文烈尚且耐着性子唤了他一声,却并不让他平身,只冷冽问道,“阿蛮与李世子拜堂结婚,你可知情?”
“是老臣的主张。”沈括还是不慌不忙。
听言,陈襄不无惊奇。北周天子宇文烈,对将他培养成才,并志愿将政权交予他手的天子太傅,竟然如此凉薄无情!
“微臣只要沈阿蛮。”陈襄虽冷着脸,但作为臣子的恭谨之态还是有的。
“太傅!”宇文烈终究呵叱一声直起家,走到结案几前,气道,“孤王是如何与你说的?孤王给你时候让你考虑清楚,你不但不考虑反暗渡陈仓,你这是……你这是抗旨不尊!”
陈襄眨了一下眼目,神情已是泰然。
宇文烈沉默了少刻,终究叹了口气。“恩师几十年来为北周天下殚精竭虑,培养孤王成才,辅弼孤王管理这个国度,无异于孤王的左膀右臂,孤王天然舍不得。但是……”话锋一转,直看陈襄,“这条左膀右臂不听孤王安排,孤王不得不可断臂重续之能。”
咬着“抗旨不尊”几个字,宇文烈的神采愈发地丢脸了。
为情所困?宇文烈心下竟生了几分轻视。亡陈这位皇子,莫不是个蠢的?堂堂男儿,竟为一女子乱了志图……也好,幸得如此。
陈襄立于殿前,低眉敛目,面无神采,只等天子讯断。
陈襄张了张嘴,想问问他意欲何为,却被他阻断了。他让他归去,放心养好身上的伤。
宇文烈抿了抿唇,一时之间竟被他直看过来的目光盯得浑身不安闲。
他若真想要,也恐怕宇文烈一时给不了。
“老臣知情。”沈括不紧不慢地答。
沈连城……这个时候正做着别人的新娘,怕是还不晓得本身的祖父,已被天子罪入监狱吧?
不受安排的臂膀……呵呵!倒是与本身很像呢。
心中越想,越是气恨难忍。(未完待续。)
“微臣辞职。”他便没有多言,长揖退去。他倒想看看,北周这位尊师重道的天子,接下来会做出多么忘恩负义之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