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语被兄长带着拜见过崔家老封君, 被安设与七娘、九娘、十二娘同住斑斓园。七娘年满十七, 克日就将出阁。九娘十五,堪堪及笄,已经订了亲。十二娘与她年事相仿,只小些月份, 尚未许人。
她总记得那日在堆栈,他推她下去,她仰开端,眼睛里的血光。当时惊骇,如果不是刚巧碰到哥哥,就算她能大难不死,他也死定了吧。如果他真就如许死了、如果他为她死了……嘉语泠泠打了个寒噤,九娘偏头问:“三娘子感觉冷?”
去梵刹?嘉语有些不测。下元节原是道家节日,如何信都民风,反倒是去梵刹?
嘉语内心道这裙的色彩不是嫩,是闪瞎人眼。
次日一早,被姜娘唤起,梳发,上妆,选的秋香色上裳,金色长裙,裙上莲纹模糊,配着茶青镶边。外罩件半透明纱衣。嘉语瞧着衣裳也就罢了,那裙色染得极正,光彩夺目,倒有些迟疑:“这色彩晃眼。”
十二娘待嘉语最是亲热,赶上来拉着她坐同一辆车,喈喈咕咕地笑,说法云寺的素斋:“……当时候我还小,跟着阿娘头一次去,往食盒里一瞧,呵,点头摆尾一条鱼,那鱼极是光鲜,眸子子都仿佛是活动的,我舍不得下箸,就同阿娘说:‘阿娘,我们把鱼带归去养吧……’”
偶尔想起之前,宫里的惊心动魄,出宫一起风刀霜剑,这时候的安闲,也何尝不是福分。想到萧阮还住在营里,长日无聊,嘉语多少有些冲突地想:哥哥总不至于虐待他。
“阿娘那里还记得要答我,就只顾着笑了,引得摆布婶子、姐姐都过来问。”十二娘“唉”了一声,“厥后都拿这个打趣我。”
九娘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嘉语也不好再对峙,只内心仍多少担忧――此次她和萧阮把于瑾害惨了,如果他害怕昭熙远遁千里也就罢了,万一还留在信都,但是个不小的隐患。
她约莫是,垂垂就起了不肯满足的心。嘉语忍不住自嘲――当初死的时候,千想万想,只求重新来过,哪怕难,哪怕苦,哪怕万劫不复。
嘉语在内心冷静为畴前的本身掬一把泪,特么好轻易碰到一个忠臣义士,就这么个德行!
嘉语又拿出镜子来,一错眼,惊道:“咦?”
模糊听到十二娘在廊下嬉笑的声音,到窗边一瞧,安下心来:十二娘穿的茜红裙,柳黄衣,裙上遍撒金点,细看时,一朵一朵缀着的,原是迎春花;九娘是浅灰色窄袖衣,描金团花桃红裙,白纱帔子,她身量比十二娘略高,更袅娜些;待看到七娘,面前又是一亮,七娘毕竟年长几岁,打扮上就含蓄很多,却最经得住看――她穿的是水红上裳,浅蓝腰裙,上面浅米色长裙,风起,恍若凌波。
“洛阳该和缓一些,”十二娘是个圆脸的小女人,脾气比两个姐姐都活泼,“我还没去过洛阳呢,三娘子,洛阳好玩吗?”
一来客居, 二来嘉语也不肯意让人低看了去, 一言一行都守着端方, 平日里不过和崔家几个小娘子一处,看书,游园,说说闲话,因七娘即将出阁,又时不时有机遇赏看嫁奁――那天然都是好的。
嘉语不无恋慕地想:如果母亲活着,或许她也能有如许无忧无虑的好日子吧。
嘉语:……
“洛阳……”嘉语沉吟,前后两辈子,她在洛阳光阴不短,天然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只是,该从那里提及呢,要这两个字沉甸甸挂在舌尖,才惊觉,本来已经分开这么久,这么远……她真有点想洛阳了。
谈笑间马车行至法云寺外。
“阿玉嘴馋,明儿家里寒食,就想去外间玩,刚巧本年……”九娘成心偶然瞟了七娘一眼,七娘红了脸――没有细说,“祖母承诺我们去法云寺,三娘子如果不嫌弃,倒能够去玩玩,法云寺的素斋着名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