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漠仍然沉默,但他也不再开口回绝。
从后院到庙门,不长不短的路程,走了一盏茶的工夫,钟漠停下脚步,看着脚下一眼望不到头的台阶,“就送到这吧。”
“本相只要一个,可你不信,不知你是用心针对哀家,还是从谁那边听到甚么风言风语,就觉得这件事与哀家有关,哀家奉告你,朝堂上的波诡云谲,明争暗斗分歧适你,你还是回你的北疆,安安稳稳的做你的镇国大将军去吧!”
偶然之间,他的手碰到太后的手,沁凉入骨,他的心微微一动,看了一眼太后身上薄弱的僧衣,“加件衣服吧!”
太后唇瓣轻启,缓缓说道。
“北疆我会镇守,先帝的事我也会去查,总有一天,我能获得真正的本相!只但愿到时候真的与太后无关,不然……”
太后凉凉一笑,幽深的眼神落在钟漠身上,垂垂的,眼神里的幽冷褪去,变得娇媚撩人,“大将军,你年年趁着深夜来天慈寺见哀家,到底是为了想要个答案,还是为了见哀家?”
太后脸上也收了娇媚的风情,冷冷道。
她说着,娇媚动听的眼波,如有若无的滑过钟漠乌青的脸,她勾唇一笑,透出几分撩人的风情,女皇是她所出,倾国倾城,太后的容色天然也出众得很,她看着钟漠绷紧的身材,眼神中闪过一丝玩味。
她的手沁凉如冰,披发着淡淡的暗香,他的手炙热如火,多年疆场生涯,让他的手也沾了边陲沙尘的气味,粗粝而厚重。
太后对着他微微一笑,笑容一如平常的文雅,可他却看出了一丝苦涩和无法,这让钟漠的内心沉得如压了一颗千斤巨石。
太后的声音太轻,轻得风一吹就飘走,轻得若不是他的耳力比凡人活络,恐怕会听不见。
“等等!”
太后微微含笑望着他,一双风味动听的眼,眼波儿似水轻柔的掠过钟漠的脸,“如何了?”
但是,却让他的心中滋长了激烈的顾恤。
她这些年的苦,他不晓得吗?
“哀家孑然一身多年,大将军如果想,也不是不成以,只要大将军承诺哀家一件事……”
钟漠眸光变得黯然,他不再说甚么,打着灯笼走在前面,太后慢下两步,走在前面,两人之间的间隔,就隔着两三步,不远不近,间隔刚好,就仿佛这十几年来的间隔。
“不必劳烦太后娘娘!”
钟漠生硬的回绝道,太后幽幽感喟一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屋子里,她的感喟格外的幽沉,落寞,“何必如许与哀家生分呢?哀家与你了解十几年,如何说也有点情分吧?哀家也不想与你吵,可你年年过来就逼问先帝的事,可曾体贴过哀家这年复一年的呆在这冷僻清的凌霄峰上,过得好吗?”
钟漠沉默不语,脸上的阴沉褪去了很多,变得有些惭愧。
“不必了,哀家在这凌霄峰上吹多了风雪,已经风俗了。”
她的唇边带着笑,温婉似水。
“太后娘娘!”
太后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夜色太深,路面有雪太滑,哀家送你一程吧。”
瞥见太后提了灯笼走到他身边,照亮火线的路,钟漠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庞大难言,他低声道,“我来吧!”
太后嘲笑道,钟漠神采阴沉,深深的看了太后一眼,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那只手,已不复昔年的柔滑细致,如雪如玉,变得如她普通清癯惨白,手背上青筋透露,肌肤也变得有些干涩,但是……
“是哀家自重,还是大将军自重?可不是哀家去找大将军的,是大将军年年来找哀家,风雪无阻,由不得哀家未几想。”
“如果当时候,你未娶,我未嫁,该有多好?”
“归去吧,这都过了子时了,早些归去安息,明儿一早还要进宫给女皇拜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