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天下,就算是温帝见了亦要尊称一声黎太君,从未曾直呼其名。这老妇人出言间却毫不忌讳,清楚没有把黎太君放在眼里。
“这个时候?父皇是要去那里?”
黎太君在身边却听得狐疑起来。
“奴婢传闻是圣驾路过我们昭华殿。”
不晓得老婆子的葫芦里卖得是甚么药,但如果未央宫里真有这等用心叵测之人,天然是不容放过的。想到太子妃现在身怀六甲,若身后真的与此人有牵涉,必不能心安,当尽早查明才好。
朱芷洁再昂首看时,那里有甚么老妇人。她一摸额头,一头的盗汗涔涔,想起方才的恶梦,闷热的夏夜中竟硬生生逼出阵寒意。
温帝与黎太君都已是几十年未曾来过这里,乃至连宫殿地点的方位都不太记得,看到面前的统统都与昔日里繁花似锦的未央宫没有半分类似,心中皆是一叹,叹这世事
那老妇人闻言,并不回身,只是背对黎太君嘿嘿一笑。
黎太君虽是坐着,说完却缓缓低下了头,华发遍生的头上珠翠乱颤,明显是她强抑着心中的冲动而至。
“来人,将门翻开,朕要出来看看。”
“圣上,请容老身走在前面,看看到底是甚么妖邪。”黎太君银头杖一驻,不等温帝说话,便叮咛道:“来人,将灯笼打在前面!”
“璟太后……此言何意?”
“黎太君?如何是你?……你这是要做甚么?”朱芷洁又惊又怕,本能地伸手去护,不料被老妇人一把抓住,那双老迈干枯的手却如鹰爪普通铮铮有力,箍得朱芷洁不由高呼起来,“来人啊,快来人!”
温帝心中一惊,他没有推测这老妇人会俄然提到这桩陈年旧事。
黎太君喝道:“你若问心无愧,不可奸邪之事,又何必要避人耳目?”
半夜,昭华殿中。
“我仿佛听到殿外有很多人的脚步声,出甚么事了?”
“母皇……?母皇如何会在这里?”
黎太君仓猝循名誉去,只见一座破败的宫殿门前,站着一名粗布白衣的老妇人。
黎太君之前已细问过李公公,晓得在墙边的藤蔓丛中藏了一道暗门,因而叮咛侍卫们上前探查,公然发明了一道小门。
璟太后的未央宫他是从小便熟谙的,那是他生母的居殿。殿前所莳植的一花一草他都影象犹新,听宫女们说自从他出世后,璟太后为了他,把花圃仔细心细地清理了一遍,只留下些恼人养性的花草来,没想到现在宫殿已破败不堪,这花圃却还在。
老妇人说完,意味深长地附了一句:“圣上,听话。转头我拿草给你编个蝈蝈玩。”
朱芷洁定了定神,侧耳听去,仿佛听到了甚么。
“黎柔,你是会错了意。我避人耳目,不是因为我行了奸邪之事,反倒是你,迄今为止所做的卑鄙无耻之事,令人发指。我只恨不得能诉诸天下,让统统人都晓得你的罪恶。奈何为了保全先帝爷的颜面,投鼠忌器,才让你屏退摆布!”
“你们想要晓得我是谁,这有何难?你们只需让这些闲杂人等全都退出去,一个不留,我便转过身来。”
“纵使昔日的恩仇再多,你现在身上已是有了阴牟国的血脉,老身说甚么也会保你全面,旧事已矣,就俱做云散了罢。”
十几年前曾经有一个早晨,温帝头痛发作,急召太医诊治,不料连召了十二位太医把脉看诊皆束手无策。温帝一怒之下,便将这十二名太医一起斩首。
暗门又小又破,与藤蔓相缠甚紧。为首的侍卫四周都摸不到门沿,又寻不到开门的处所,到处都是牵涉不竭,只好干脆抽出刀来,对着门边砍了几下,将门连藤砍得稀烂,只见门结果然闪现出一条模糊的羊肠巷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