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阳神情微顿，略加思忖，俄然笑了。
口脂落在杯上，不留陈迹才奇特，故而时下女郎贵妇常常会筹办怀纸，以便随时擦去。
“叫女郎见笑了。”衡嘉恭敬回了一句，见她无事再问，向顾景阳点头，悄无声气的退了出去。
她有些宽裕，不知如何言说，恰在此时，却有内侍通传，言说浑仪监监正求见。
饮过茶的杯盏仍旧摆放在原地，他本来是想叫人入内清算的，但是瞥见她用过的那只白瓷杯时，视野俄然顿住了。
“……”衡嘉垂首应道：“是。”
临安长公主心中一定没有如许的动机，倘若真有美人能被相中，于她，于几个孩子都是一桩善缘。
“朕传闻淑嘉有了身孕，”顾景阳侧目去看胞妹，淡淡道：“你也能宽解些了。”
“《海内十洲记》中记录，蓬丘，蓬莱山是也。”谢华琅思忖半晌，笑道：“无风而洪波百丈，不成得来往。上有九老丈人，九天真王宫，盖太上真人所居。唯飞仙有能到其处耳。”
此为防盗章 谢华琅伏在他怀里, 低声笑道：“道长, 你要做汉成帝，我可不做赵合德，赵氏乱内，班固在《汉书》里骂呢。
谢华琅本来只想在他怀中靠一会儿的，也不知如何，略微合眼的工夫，竟睡着了。
她既低头去嗅, 身材也不由倾斜，衣衿微松, 脖颈纤细白净，顾景阳的心俄然动了一下, 就跟被甚么东西烫到似的，仓猝收回视野。
至于丈夫身后，她新纳的几个面首，就更不能登堂入室了。
顾景阳眼也不抬，道：“是吗。”
监正年过五旬，鬓发斑白，入内礼道：“臣浑仪监监正赵昴，恭问圣安。”
……
恰是上中午分，日光亮媚，温馨合人，轻风自窗扇处透入，裹挟了阳春三月的芳香，阁房中无人言语，一时喧闹起来。
脚步翩跹，宽袖飘摇，舞伎们的腰肢也纤细，不盈一握，面庞鲜艳，不逊于桃花，石榴红的裙踞飞扬时，仿佛异化了三月的春光，极尽精美。
临安长公主幼年时，也曾是备受推许的皇族明珠，但是同这位长兄比起来，本来清贵华婉的面庞，却突然多了几分灰尘气。
顾景阳被她堵住，顿了一顿，道：“不来便不来。”
临安长公主神情微滞，旋即自嘲笑道：“叫皇兄见笑了。”
谢华琅吃吃的笑，却不再出声，伏在他怀里，慵懒的合了眼。
“还是免了, ”谢华琅昂首看他, 便见此人面洁如玉, 气度疏离而敛和，双目湛湛有神，心中爱好，伸手去摸他髯毛，笑道：“这么清冷的香气，你这类神仙似的人用着相得益彰，我用着却有些怪了。”
浑仪监掌天象与骨气历法，迩来朝中无事触及，监正却要求面君，倒有些奇特，顾景阳眉头微蹙，道：“传他出去。”
谢华琅闻言发笑，现在二人又是相互切近, 她略微垂首, 却嗅到他身上极淡的冷香气, 奇道：“道长, 你熏得甚么香？我竟辩白不出来。”
现下听顾景阳声音，他忙不迭畴昔，目光在阁房扫过，便见惯来矜雅矜持的陛下怀中抱着美人，心下讶异，仓猝垂下眼去，不敢再看。
她摇了摇他手臂，道：“你要出远门吗？”
“没甚么，”他低声道：“沉水香罢了，你若喜好, 我叫衡嘉与你些便是。”
赵昴这才低声道：“臣迩来观天象，很有不当，有客星犯紫微星甚急，来势汹汹……”
顾景阳垂眼看她，目光模糊有些宠溺，语气却无法：“你又讽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