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檀木盒不过巴掌大小,顾景阳伸手翻开,见了内里东西,眼睫忽颤,呼吸却顿住了。
魏王世子原觉得谢偃会反对本身娶谢徽,乃至于事前筹办了满腹说辞,哪知一句都没用上,便被客气的请出了谢府。
魏王世子爱好诗赋,府中很有些大儒名流,许是受此原因影响,瞧着很有些风采翩然的文气。
纸上是熟谙的簪花小楷,只写了一句话,那笔迹非常秀逸,语气却刚绝。
“那是枝枝的庶姐,若与他做侧妃,朕另娶枝枝,算如何回事?”
“世子殿下相中二娘, 是她的福分, 两厢甘心, 也是你们二人的缘法。”
衡嘉先前见他神情有异,便知谢家那位姑奶奶怕是又要作弄人,现下听采青如此言说,一颗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下认识去看顾景阳,却见他亦神情恍忽,状若失魂,心中一颤,仓猝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谢偃不置可否, 暖和笑道:“世子殿下乃是宗室, 正妃与侧妃皆有陛下钦点, 我也不肯做棒打鸳鸯的恶人,倘若陛下肯降旨赐婚, 那天然是良伴天成, 再好不过。”
顾景阳语气略微柔了些:“枝枝叫你来送甚么?”
她悄悄道:“我不会再去了。”
谢偃微怔:“如何说?”
“本日枝枝赶上江王府二郎了,当时阿莹也在,见她神情不对,悄悄同我说了一嘴,叫细心些,”卢氏笑道:“我猜,她八成已经晓得了。”
顾景阳叮咛人移植几株芍药畴昔,又恐很快便残落,便叫人挑了含苞待放的,又亲身剪了几枝盛放的插瓶,安设于桌案之上。
谢华琅将衣袖放下,扫一眼那二人,神情倒很萧洒:“你们就当我先前是中了降头,现下解了罢。”
顾景阳见了采青,也是怔了一下,眉梢微蹙,道:“如何是你?”
顾景阳合上眼,道:“另有呢?”
衡嘉在内心怜悯魏王世子一小下,回身出去回禀,未几时,便重返返来了。
“再则,”谢偃转向卢氏,轻笑道:“且看枝枝如何筹算吧。”
衡嘉上前去,低声道:“陛下,魏王世子来了。”
他将那张纸条团起,捏在手中,敛于衣袖之下,抬眼道:“枝枝呢,她如何没有来?”
“令君容秉,”魏王世子含笑道:“是来提亲的。”
谢偃道了句“岂敢”,同他酬酢几句,方才问道:“世子殿下此来,是为……”
谢令道一声谢,又笑道:“兄长该早做筹办,倘若陛下偶然,倒还简朴些,如果成心……”
谢徽起家欲逃,身材倒是软的,没几步便瘫在地上。
他自怀中取出一枚玉佩:“我与府中二娘情投意合,已有白首之约,决意娶她做侧妃。”
衡嘉更不敢多嘴,悄悄出去,到庙门处守着,眼巴巴盼着人来。
顾景阳手指颤抖,竟没握住掌心那团纸条,落到地上以后,滚了两滚,方才停下。
本日晨间,她少见的赖床一回,因昨日劳累,想来母亲即便晓得,也不会加以责备。
顾景阳道:“朕那里又惹枝枝活力了吗?”
顾景阳仿佛失了魂,一贯通俗灵转的双目,都有些滞然,寂静好久以后,终究回神。
顾景阳头也没回,淡淡道:“他来做甚么?”
贰心头一突,道:“你家女郎呢?”
而谢华琅房里,更是早早便用上了冰。
采青入内以后,便见谢华琅躺在塌上,头枕手臂,姿势悠然,轻嗔道:“如果误了前去相会的时候,怕是要责备奴婢们。”
落日西下,在太极殿的窗棂上洒下一层残暴金光,顾景阳便坐在窗前,望着不远处那从洁白如雪的芍药入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