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过了两刻钟,便听外间有脚步声传来,衡嘉心中一喜,微松口气,顾景阳抬首,连目光仿佛都敞亮了:“是枝枝来了吗?”
早已冷却的茶水与碎瓷迸溅到人身上,有种非常的痛苦,侍从们仓猝跪地,却无人敢作声。
“避重就轻。”谢偃点头发笑,道:“倘若真是个上好人选,你早就直言了,何必遮讳饰掩到现在?”
顾景阳道:“晓得了。”
谢偃恨铁不成钢,怒斥道:“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为几只蛐蛐儿跟人打斗,被人告到我那儿去,丢人现眼!”
到了第六日,衡嘉奉茶时,便见他正垂首看先前那副山中冬雪图,心中一突,正待退下,他却俄然道:“枝枝回京了吗?”
“朕闻声你同别人说话,”顾景阳抬眼道:“是枝枝来了吗?”
侍从不敢久留,回声以后,仓猝退了出去。
谢玮道:“可我笑不出来。”
谢华琅心中俄然生出丝丝缕缕的酸楚,此中掺杂着惭愧,到他近前去,低声道:“阿爹,我是不是又叫你忧心了?”
谢华琅见他握着那玉佩细看,有些忐忑,也未曾重视谢偃现在有些奇特的神情,支支吾吾道:“他给我的。”
武宁悄悄点头。
“啪”的一声脆响,案上那只白瓷盏碎溅开来,落到人耳边,恍若惊雷。
“他那么闷,也不爱说话,我们见面,都是我在说,”谢华琅想起此前之事,仍有些好笑,道:“厥后我活力了,说今后不要理他了,他就给了我这块玉佩。”
“衡嘉。”他道:“枝枝还没有来吗?”
沈国公想了想,肯定这事没有疏漏,点头道:“是。”
来人做羽士打扮,边幅极是漂亮,年事尚轻,模糊有些青涩,入内以后,见礼道:“皇叔。”
他神情冷肃,淡淡道:“朕传闻沈国公世子往扬州去了?”
顾景阳眉头微拧, 算是接管了这个答案:“去泡壶茶来, 要淡一些, 枝枝不喜好太浓烈的味道。”
衡嘉勉强笑道:“还没有。”
姜还是老的辣,谢偃宦海沉浮多年,历经太宗、先帝、郑后、今上四朝,目光之精准,远不是谢华琅此时能比的。
顾景阳道:“枝枝如何没有来?”
“枝枝,”谢偃捉起她腰间玉佩,声音模糊发涩:“这块玉佩――你从那边得来?”
顾景阳的手停在那一页,久久没有翻过,神情清冷疏离,仿佛在哑忍甚么,半晌以后,终究道:“不见。叫他走。”
衡嘉迟疑半晌,终究将怀中信纸取出,双手呈上。
门下省两位侍中皆是老臣,跪地为部属请罪,皆被天子驳斥,颜面扫地,那官吏也被削职,贬谪他乡。
顾景阳道:“游手好闲,玩物丧志。”
武宁抬手去指本身咽喉,表示染了喉疾,不便言语。
武宁摆摆手,表示无碍,向他一礼,回身拜别。
……
衡嘉回声, 退了出去。
衡嘉回声道:“是。”
谢偃悄悄看她半晌,俄然道:“你说,你哥哥见过他?”
武宁用手指了指那信封。
第三日,第四日,第五日都是如此。
宗子看似暖和内敛,心气实在是很高的,这也是高门后辈的通病,顺风顺水惯了,普通人看不进眼里去。
谢华琅这讨情的人选挑的委实不好,谢家满门芝兰玉树,谢朗也极聪明,只可惜偶然宦途,爱好交友玩乐,每日招猫逗狗,时不时的还捅个篓子,叫二叔操碎了心。
衡嘉见他如此,反倒不敢言语,屏气味声的侍立一侧,其他人也垂动手,噤若寒蝉。
气候还不算是热,衡嘉却出了一脑门儿汗珠,冒了就擦,擦了再冒,活像是一汪泉眼,生生不息,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内里有人唤本身,心中一凛,赶快将信纸收起,进了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