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后,他没有再问过此事,可衡嘉感觉,那位谢家女郎或许就像是陛下的影子一样,今后再也不会从贰内心消逝了。
顾景阳惯于夙起,在观中漫步,路子此处瞥见时,俄然笑了。
来人做羽士打扮,边幅极是漂亮,年事尚轻,模糊有些青涩,入内以后,见礼道:“皇叔。”
已经畴昔好久,连壶中茶都有些凉了。
不晓得是不是沈国公的错觉,陛下这么问了以后,同僚们都冷静同他拉开了那么一点间隔。
恰是中午,日影中正,也是一天当中阳光最盛的时候。
武宁摆摆手,表示无碍,向他一礼,回身拜别。
院墙上那从凌霄花开的热切,橘红色的花瓣明艳灼灼,金蕊绿叶,极是动听。
气候还不算是热,衡嘉却出了一脑门儿汗珠,冒了就擦,擦了再冒,活像是一汪泉眼,生生不息,正不知如何是好,却听内里有人唤本身,心中一凛,赶快将信纸收起,进了阁房。
禁军见他神情如此凝重,更不敢忽视,自有人飞马拜别,往长安城中去了。
“陛下。”他垂首应道。
果不其然,又过了好些光阴,某天傍晚,衡嘉见他立在窗边,悄悄说:“枝枝走了二十一日了。”
有这前车之鉴在,近一月以来,朝臣们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力,唯恐那里出了疏漏,被天子问罪。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你晓得陛下会如何惊怒吗?!
衡嘉也有些不安:“奴婢打发人去外边等着吧。”
“衡嘉。”他道:“枝枝还没有来吗?”
……莫非会比陛下你还莫名其妙吗?
第二日晨间,顾景阳没有再提及谢华琅,衡嘉心中忐忑,更不敢主动开口,便如同先前谢华琅未曾呈现过的那些年代普通,度过了这一日。
顾明修心中委曲,却不敢作声,向他见礼,仓猝间退了出去。
……
约莫过了两刻钟,便听外间有脚步声传来,衡嘉心中一喜,微松口气,顾景阳抬首,连目光仿佛都敞亮了:“是枝枝来了吗?”
“统领如何还绕这些弯子?”衡嘉捏着那信封,发笑道:“既然有了成果,向陛下直言便是。”
到了四月,气候也愈见明丽。
武宁悄悄点头。
衡嘉勉强笑道:“还没有。”
“武统领粗中有细啊。”
武宁用手指了指那信封。
日头东升,渐趋渐高,日影落在窗棂上,有种静好的喧闹。
顾景阳摆摆手,表示他们退下,臣工们拜别后,他少见的失礼,抬手掩面,有些怠倦的靠在了椅上。
桌案上是宫中朝晨送来的奏疏,顾景阳伏案批阅,衡嘉不敢出声惊扰,便悄无声气的侍立一侧,见未批阅的奏疏越来越少,方才悄无声气的退出去,沏了茶来。
这日朝议结束,却另有些不幸亏前朝明说的,顾景阳便令内侍将相干之人请到御书房商讨,即将结束时,目光却落到沈国公面上去了。
另有武宁这奸滑小人!
顾景阳目光温和了些,却没再说甚么。
如此又过了九日,到谢华琅离京一月整的这日朝晨,有人打马前来,踏破了观中近乎死寂的安宁。
顾景阳合上眼,有些哑忍的道:“出去。”
衡嘉回声,退了出去。
顾景阳又道:“莫名其妙。”
顾景阳的手停在那一页,久久没有翻过,神情清冷疏离,仿佛在哑忍甚么,半晌以后,终究道:“不见。叫他走。”
顾景阳端起饮了一口,目光略过窗棂前的那道日影,俄然顿住了。
顾景阳垂眼去看太阿剑上的玉坠,抬手拨弄一下,悄悄唤了声“枝枝”。
日影一寸寸挪开,终究分开窗棂,在墙壁上投下了一道暗淡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