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空负安邦志 遂吟去国行(7)[第1页/共4页]

孙仲寿道：“江北各总兵放肆，不奉朝廷号令。只史可法阁部在扬州，忠心耿耿，左支右绌，那也可贵很了，史阁部曾派人送礼来，要我们归顺南明，共抗清兵。我答复说：‘小将做不得主，待我们主帅袁将军回营，小将禀明史阁部的美意，再行奉覆。但本营以抗清护民为职志，必与阁部同一条心。’”

袁承志与孙仲寿等筹商此后大计。南明朝廷中君臣败北，相互争夺权位，南京看来也是指日可破。闯王败至陕西，军纪未见大改，百姓不附，诸将崩溃，引兵至湖北时连败北绩，传闻在通城九宫山中为村民所击毙，唯事无左证，不知真假。刘宗敏等大将多数为清军擒斩。牛金星降清，连他儿子刘铨，都在清朝做了小官。

却本来崇字各营人数大增，已扩至十营，这时已达二万余人，而财帛办理不善，袁承志先前所得宝藏、所劫粮饷已花用殆尽，各营数月来粮饷不继，不但对兵卒欠饷，且平常炊事亦供应不敷。各营兵将相互皆是素识，开初大师都凭着这“义气”两字，缺饷无粮，也都晓得国势艰危，咬着牙关忍了下来，但光阴一久，有很多兵士忍耐不住了，先是向四周百姓家盗牛牵羊、偷鸡摸狗，到厥后更提刀掳掠。崇字营加盟的兄弟，一大伙本来便是盗伙，于这“奸骗掳掠”四字乃是家常谋生，上官见大伙熬得辛苦，偶然便也眼开眼闭，不加制止。袁承志严查之下，发觉有几名把总竟尔带领部属，杀了百姓，将他们的老婆女儿都占了过来，迳自入居其屋，不住营房。

“金蛇营”的称呼既已打消，“山宗营”之名外人多不明其义，袁承志与大家构和，决定重振“大明崇字营”的新名，这称呼本来和“金蛇营”、“山宗营”二名并用，而后则公用此名，树起旗号，联络胶东各州县百姓。前明官员中有的忠于前朝，问起“崇字”的由来，招兵者不说是来自袁崇焕的“崇”字，而是来自“崇祯”的“崇”字，便有很多前明的散官、败兵溃卒投顺。袁承志与孙仲寿将众兄弟分红五营，称为“崇字一营”、“二营”等名号，日日练习兵马，为筹粮饷，占有了四周盐山、东陵、阳信、海丰等州县。

洪胜海双膝跪地，叫道：“袁相公，是我错了，请你杀了我以后，饶了其他的兄弟。是小人带不来队，准予他们乱搞的。”袁承志见到他哀恳的眼色，想起他平时对己奉侍辛苦，忠心耿耿，他是海盗出身，向来做惯了好事，并不感觉劫掠百姓是如何不该，心想：“‘崇字营’建立未久，缺粮欠饷，大师日子过得好惨。平时我们只讲究练习阵法，教诲如何杀敌取胜，确是甚少讲究军纪，教诲弟兄们须得‘爱民如子’。我这一剑砍下去，虽不是‘滥杀无辜’，只怕是‘不教而诛’了！杀他是该的，但我本身，莫非就没罪吗？就不该杀吗？”

孙仲寿将探子找来的一些满清文告拿给袁承志看，一篇是多尔衮与满清入关诸将的誓约，此中有一段说：“今入关西征，勿杀无辜，勿掠财物，勿焚庐舍，不践约者罪之。”另有一篇是多尔衮入宫后的严令：“诸将乘城，勿入民舍，百姓安堵，秋毫无犯。”又有“大清国摄政王令旨”：“前朝弊政，莫如加派，辽饷外又有剿饷、练饷，数倍正供，远者二十年，近者十余载，天下嗷嗷，朝不及夕，更有召买加料诸项目，巧取殃民。今与民约：额赋外统统加派，尽为删除，各官吏仍混征暗派，察实定罪。”

李自成退出顺天府北京的环境，红娘子曾说了一些，但不明实况，有点儿语焉不详。孙仲寿曾派人去北京详加刺探，这时向袁承志禀告，据探得军情：满清雄师由摄政王多尔衮统领，命英王阿济格、豫王多铎各将万骑进军，与吴三桂联兵，在山海关外一片石大战，李军内部反面，气力大损，接战倒霉而退，谷大成部殿后，谷将兵力战阵亡。李自成退出北京，与刘宗敏、牛金星、宋献策、李过、李牟、李岩、田见秀等退向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