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边天然有我去说。”
她素知吴氏禀性软弱,现在家中又没有个男人,只消半骗半抢将庚帖拿了,在外头略加鼓吹,这婚事便成了定局。即便吴氏母女不肯,未出阁的女人被这般一传,为了名声也只好嫁了。不然孤儿寡母,今后也难再找好婆家。
如鹂嘟着嘴,先到厨下去端了枇杷羹。这边小杨管事从速退了出去,如燕替绮年整了整衣裳,又取了朵珠花簪在头上,便跟着往正房去。
三姐姐就是周三太太的女儿周菊年。周家各房的后代都是本家内排行的,周菊年在周家三房是长女,若全族排起来就是五女人了。事关自家女儿,周三太太忍不住道:“甚么事?”
“女人!”脚步声轻响,贴身丫环如鹂仓促掀帘子出去,短促地低声道,“三房太太又来了!”
“杨管事,彭家比来可还提过要买织坊的事?”彭家在本地算是大户,开端只开绸缎铺子和绣坊,前些年本身也办织坊了。周家织坊虽不非常大,地脚却占得好,又是运营了十几年的老织坊,彭家已经提过两次想要拉拢,只是织坊里那几个管事那里肯罢休,一口便回绝了。
如燕机警,接口嘀咕了一句:“既是如此,那肯入赘的怕也不是给甚么好人……”
可惜周三太太打错了主张,绮年可不是这期间土生土长的闺阁少女,闻声议论本身的婚事羞得头都不敢抬,为了名声只能去跳火坑。周三太太想拿言论来压她,她倒要先压压周菊年呢。
周三太太厚着脸皮笑道:“你是没出闺阁的女人,这说亲的事,天然不好让你闻声。”
小杨管事内心也明白。畴前还好,自打周老爷过世,孤儿寡母的更撑不起家业。女人再无能,也只是个未出阁的闺女,何况才只十三岁,怎能出头露面的管事?织坊转手,已然是局势所趋了。
小杨管事两年多前开端接办,不知费了多少力量,才算将绸缎铺子接到手中。庄上则幸亏是老杨一向在打理,固然地步出息并不算大,却一向平安稳稳。只是那织坊不小,里头运营的门道又多,却被两个本地管事把得死死的。固然绮年借着查帐狠狠敲打了一次,却也是治本不治本的事。
屏风外头的人恨恨道:“恰是如此。但是我们与丝行是十来年的友情了,如果肯当真商谈,即便降不了这很多,每担丝降个五钱八钱的银子却并非不能。”
吴氏身边两个大丫环,如莺在外头打帘子,如鹃便给吴氏捶背。中间杨嬷嬷站着焦炙,只是到底是下人,不能来驳周三太太的话。此时见了绮年出去,两人都是面前一亮,仓猝上来接了枇杷羹。
周绮年左手拨珠,右手提笔,越是计算,两道秀眉就皱得越紧。直到账页翻完,才淡淡道:“这回的账做得倒周到。”
周三太太眼看占不着便宜,恨恨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好女人,你还小,可不知这好婚事是难寻的。你家只要你与你母亲两人,若你嫁了出去,你母亲岂不落了单?还是招个半子入赘的好。但是俗话说得好,好男不入赘,想招个上门的,那真是难上加难。现在若错过了这个,怕是再难找去。”
周家宅子并不甚大,出了绮年的珠玉阁,走三十几步就是周太太吴氏所居的小山居。绮年走到正房门口,便闻声里头咳嗽声,吴氏的贴身丫环如莺已经打帘子迎了出来,一见绮年,便抬高声音道:“三太太正缠着太太要女人的庚帖呢。”
周三太太一窒,这才正眼细心打量绮年。只见绮年穿一件湖蓝色散绣银线暗花的斜襟褙子,下边蜜合色半旧的锦裙,虽刚过了十三岁生日,倒是身形矗立,比自家十四岁的女儿还似要高上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