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背面的管事姓杨,是绮年母亲吴氏陪房的儿子,现在绮年最能信得过的,也就是他们一家子了。
周三太太盘算了这主张,更加要本日便将此事做成了。入赘的是自家表弟,少不得将来周家二房的财产都落在他手里,本身也得分些好处。当下笑道:“提及来嫂子也是过分细心了,女人本年十三了,也该提及婚事,没得老是瞒着。”
“杨管事,彭家比来可还提过要买织坊的事?”彭家在本地算是大户,开端只开绸缎铺子和绣坊,前些年本身也办织坊了。周家织坊虽不非常大,地脚却占得好,又是运营了十几年的老织坊,彭家已经提过两次想要拉拢,只是织坊里那几个管事那里肯罢休,一口便回绝了。
吴氏气得脸涨通红,气喘吁吁道:“三弟妹这是说的甚么?我已说了,绮年还在孝中,那里有论婚事的事理!”
“是啊,只是他们谁肯费那心机呢?”绮年合上帐册,“传闻小郑管事自家在西城也要开铺子了?”
屏风背面那人急道:“女人怎这般说?客岁女人查了一番帐,本年织坊的出息已好很多了。假以光阴……”
如燕机警,接口嘀咕了一句:“既是如此,那肯入赘的怕也不是给甚么好人……”
如鹂喘过一口气,道:“太太说女人这还没出孝呢,谈婚事分歧宜,且年纪还小,过两年再提也不晚。谁知三太太说甚么先换了庚帖,把事商定了,待脱了孝便下定。又说女人本年十三,也不小了。絮干脆叨只是不走,恨得我只想上去一巴掌打出去算完!”
“好女人,你还小,可不知这好婚事是难寻的。你家只要你与你母亲两人,若你嫁了出去,你母亲岂不落了单?还是招个半子入赘的好。但是俗话说得好,好男不入赘,想招个上门的,那真是难上加难。现在若错过了这个,怕是再难找去。”
屋中拦着一道屏风,绮年这边说完,那边已有人忿忿答道:“女人说的是!小的把这账看了几次,找不出甚么缝隙来。但是细探听探听,别人家不说,单说丝行给彭家织坊那边,起码每担丝也能降下二两银子的代价来;若说成匹的绸缎进价,那便差得更多了。”
现在二房守孝已两年了,周三太太冷眼看着,吴氏缠绵病榻,并无精力管家中之事,且言语当中还是那软弱性子,更加不信那丧事是她主持的。只是绮年当时才十一岁,任如何想,也想不到如此一个小女人能管下这些事。但此时看来,说不得当真是这般。
当时世人皆传周二太太夺目,管家有方。周三太太倒是与二房住得近,经常走动的,素知这二太太吴氏脾气软弱,虽会理家,却少些严肃。当时周三太太便迷惑这位大嫂几时变得如此短长了。虽则那场丧事办得简朴,但该有的几道大端方却一道未少,以孤儿寡母来讲,已然是充足的了。
绮年微微嘲笑:“恰是三婶婶这话了,女儿家名声贵重,若传得人尽皆知,五姐姐可嫁还是不嫁呢?”周三太太是想先在外头放出话去,让大家都晓得周家二房要招赘何家儿子,到时候名声坏了,绮年不嫁都不成。
小杨管事内心也明白。畴前还好,自打周老爷过世,孤儿寡母的更撑不起家业。女人再无能,也只是个未出阁的闺女,何况才只十三岁,怎能出头露面的管事?织坊转手,已然是局势所趋了。
“……是……这些刁奴,全都只顾着自家捞银子!他们开铺子的钱,还不是从公中贪去的!”
既是绮年已经发落了,周三太太也只能悻悻受了如燕一礼,口中道:“也是侄女你年纪小,你母亲又心慈,放纵了这些丫环们,没的出门丢了你家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