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得沿着这里划开,刀口切莫偏了。待血涌出后,数到十,敏捷扎紧伤口上方脉跳处。
跟着寝房的门渐渐翻开,院中廊下候了一夜的长信郡王佳耦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也不知太医官说的‘悠长服药’,到底是多久?”她嘀咕着用力挠了挠头,满脑门子胡涂官司。
徐静书喉头紧了紧,抬起脸笑弯眼睛:“至公子躺着咽不下东西,我给他扶起来时崩开的。”
她紧紧攥着从赵澈枕下摸出来的那把匕首,蹑手蹑脚端着符水走到窗畔花几前,将符水全数倒进了花盆里,又走到圆桌旁揭开桌上的瓷壶盖子。
徐静书脊背绷直,却并不喊疼,只是不断咽口水。
郡王佳耦身边的侍从们也绷直了腰背,全都屏息凝神紧盯着徐静书。
怕念荷还要劝,她赶快另起了话头:“含光院那头如何了?”
用饭时,站在一旁的念荷见她冷得唇色发白,愁眉不展道:“早前从二女人那边取来的几套衣衫都不大丰富,这……”
徐静书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低垂眼睫:“实在我能够本身来……”
来的是长信郡王府二女人赵荞,赵澈的异母mm。
此进步京探亲的路上遭受颇多波折,她从故乡带出来的小小行李早不知落在了那边。到长信郡王府那日没有换洗衣衫,徐蝉便命人去郡王府二女人那边拿了几套旧衣裙给她先姑息着穿。
从卯时一向睡到未时,足足五个时候后,徐静书被饿醒了。
“她那么小小一只,如何能是我表姐?”赵荞将手中那叠较为丰富的衣衫放在床尾,撇了撇嘴,“就是我表妹,不准犟嘴。”
“早上表蜜斯返来后就睡沉了,我怕吵着您,没敢替您换药。”
“那,多谢……表姐。”徐静书软乎乎垂下脑袋,咬了咬唇角。
“哎呀,怎的伤口又崩开了!”念荷感同身受般皱着脸,一圈圈解着旧伤布的行动愈发轻柔。
一夜没睡,惨白的小脸上模糊透着点青,发直的双眼恍兮惚兮,半晌找不下落点。
不怕的,不怕的。她很聪明,毫不会记错。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赵澈乍然失了目力,内心不知会多难受。
如果他的眼睛好久都不好,那她到底算是救了他还是有救他?到底会不会被赶走啊?
里头是半壶早已凉透的白开水。
念荷忍笑,小声提示:“表蜜斯比二女人大半岁呢,该是表姐。”
苦撑三年后,她母亲应了同村胡姓庄稼汉的求亲,母女俩总算能一日吃上两顿饭。
念荷见徐静书没有要再睡的意义,便端了热水,又拿了新的伤布与药膏进寝房来。
“静书,你表哥他……”
听到徐蝉的声音,徐静书勉强拢住涣散的目光,抬开端怔怔冲她扬了唇:“他疼,在哼哼。”
佳耦俩在火食希少的山间小村结庐而居,垦了点荒地勉强度日。
那半碗血没白放,仿佛不会被赶走了。
“白玉生肌散”,听名字就是很贵的药。
“浪甚么费?你但是我大哥的拯救仇人,此后你在这府里尽管横着走,”赵荞瞪了她一眼,又拍拍胸脯,义气得很,“谁敢叽叽歪歪,你跟我说,表姐护着你!”
她盯着徐静书的小瘦脸踌躇半晌:“……给表妹,送几套衣衫过来应急。”
重新回到寝房裹进被子里,徐静书却睡不着了。
按照太医官们的诊断,赵澈是坠马触地时伤及了头部,连日来处于昏倒中是五感尽失的。如果已能哼哼喊疼,那就是说――
是了,徐静书不晓得,这位连亲爹都不平二女人,平生就服她大哥一个。
传闻那位二女人比她小半岁,可儿家的衣衫在她身上却足足大了两圈,衣袖又空又长,将她的手遮得只能瞧见五个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