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表蜜斯返来后就睡沉了,我怕吵着您,没敢替您换药。”
“那、那就表妹吧,”徐静书半点不计算,软乎乎冲她笑笑,“多谢二女人的衣衫,给你添费事了。”
念荷忍笑,小声提示:“表蜜斯比二女人大半岁呢,该是表姐。”
这解释在念荷听来倒是顺理成章,便也没多想,另拿了从速湿棉布,一点点将伤口周边的血污拭净。
如果他的眼睛好久都不好,那她到底算是救了他还是有救他?到底会不会被赶走啊?
从卯时一向睡到未时,足足五个时候后,徐静书被饿醒了。
来的是长信郡王府二女人赵荞,赵澈的异母mm。
这位二女人在府里可自来是个刺儿头,犯起浑来连她亲爹的账都不买的那种。不管表姐表妹,起码她这话算是认了徐静书这亲戚,美意已经很较着了。
从瓷壶中倒出的那碗凉开水被她喝去半碗。
“我方才去大厨房取粥时,听掌勺大娘说至公子已醒了,送去的鸡茸粥吃了半盅呢。”
她身上有伤口,这几日念荷都只能替她擦一擦,不敢让她沐浴。
“啧,既都说了是表妹,做甚么还叫我‘二女人’?”赵荞皱起鼻子冲她做怪相,“叫表姐。”
念荷见徐静书没有要再睡的意义,便端了热水,又拿了新的伤布与药膏进寝房来。
徐静书一口长气还没吁完,就听念荷又道:“但是至公子的眼睛,仿佛瞧不见了。”
清冷晨风拂过衣摆,愈发显得她身躯肥大孱羸。
按照太医官们的诊断,赵澈是坠马触地时伤及了头部,连日来处于昏倒中是五感尽失的。如果已能哼哼喊疼,那就是说――
她在念荷的照拂下,脚步沉缓地回到暂居的客厢,恍恍忽惚地嘀咕了一句“我先睡会儿”,便兀自和衣而卧,软绵绵蜷被中。
到长信郡王府这些日子,她始终都有寄人篱下的自发,不美意义多耗姑母家的米粮。
用饭时,站在一旁的念荷见她冷得唇色发白,愁眉不展道:“早前从二女人那边取来的几套衣衫都不大丰富,这……”
她紧紧攥着从赵澈枕下摸出来的那把匕首,蹑手蹑脚端着符水走到窗畔花几前,将符水全数倒进了花盆里,又走到圆桌旁揭开桌上的瓷壶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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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生肌散”,听名字就是很贵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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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徐静书不晓得,这位连亲爹都不平二女人,平生就服她大哥一个。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赵澈乍然失了目力,内心不知会多难受。
既方术、巫医不能信,那碗悬浮着纸灰碎屑的符水就更不能信了。
口中说着话,她的目光却始终黏在碗底最后一点鸡茸粥上。就剩一丁点儿了,用甜白小匙刮了好半晌也舀不起来,这让她有些焦灼。
重新回到寝房裹进被子里,徐静书却睡不着了。
跟着寝房的门渐渐翻开,院中廊下候了一夜的长信郡王佳耦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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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徐静书年纪小,也没多大见地,但有父亲的前车之鉴,她是打心底里不信方术、巫医能救人道命的。
郡王佳耦身边的侍从们也绷直了腰背,全都屏息凝神紧盯着徐静书。
徐静书喉头紧了紧,抬起脸笑弯眼睛:“至公子躺着咽不下东西,我给他扶起来时崩开的。”
沁凉白水猛地入喉落进胃袋,她打了个激灵,脑中一片腐败。
“静书,你表哥他……”
她盯着徐静书的小瘦脸踌躇半晌:“……给表妹,送几套衣衫过来应急。”
就在念荷筹办替她重新上药时,房门被推开,一名粉色衣裙的标致小女人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念荷将本身琐谛听来的动静转述一遍:“太医官们说是至公子坠马触地时磕着头了,脑中有血瘀,需悠长服药渐渐化开才气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