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来产生太多的事,朕畴前的设法,也有所窜改。朕本是想迎回萧彧,履朕当年对天下之人的承诺。可惜,你也亲目睹了,那孩子本身偶然于此,不肯返来。朕看中了慈儿,好生种植,他日,慈儿必会成为我大魏之一代圣君。”
萧列道平身,渐渐地下榻,坐回到平常的那张御座之上,双目望着裴右安:“右安,比来朕收到的大臣奏折里,说的最多的,有两件事。一是北方战事大捷。你大破胡骑,俘虏了数位王室成员,现在匈奴王庭成心乞降。此战,你居功至伟,很好。”
他盯着裴右安:“朕确切推测了萧彧不会返来。朕亦实话奉告你,朕早几年前,便想过要立朕的亲孙为大魏以后继者。除非你佳耦二人于我有生之年,未能得子,不然,你佳耦之子,今后即便没有成为圣君的资质,成为守成之君,必是绰绰不足。当初朕留萧彧,确切是为了你的考虑。但朕本日要立慈儿,却再不是为了威胁于你!朕情意果断,毫不会改!此子资质过人,为朕平生前所未见,倘若好生加以教诲,他日成为一代圣君,亦未可知!”
嘉芙凝睇于他。
他将泪意逼了归去:“天子说,他望慈儿今后能成一代圣君。我并未如此期许。但慈儿长大以后,应能做一个天下人的称职君王。倘如此,则你我本日之失,也何尝不是没有得报。”
嘉芙和他相顾无言,很久,朝他渐渐地走去,颤声道:“大表哥,万岁那边,再不能改了?”
嘉芙带了慈儿回到蕉园,和儿子说着话,又勉强按捺下心中不安,焦心肠等着裴右安的返来,有些魂不守舍。
裴右安将她抱了起来,送到床上,一起和她躺下,抬手悄悄抚摩爱妻柔嫩如云的一片青丝:“你放心,慈儿虽小,却极懂事。今后我自在出入宫中,你若想他,亦可随时入宫。”
三个月后,这一年,昭平七年六月,令大臣们推断了好久的皇嗣之虑,在沉寂了好久以后,终究水落石出,一锤定音。
……
慈儿被崔银水牵着,一步三转头地去了。
裴右安深爱这个儿子,嘉芙知这一点,但在慈儿的面前,他向来倒是内敛而哑忍的。
嘉芙压下心中现在的百感交集,转头,见丈夫朝着这边渐渐走了过来,这才放下了儿子。
嘉芙无声地抽泣,哭的两只肩膀微微颤抖,不成按捺。
他凝睇了慈儿好久,唇边渐渐暴露一丝浅笑,伸手,悄悄抚摩了下他的脑袋,命崔银水先将慈儿带下去玩。
他再次唤他名字,深深地凝睇。
……
“娘,那日我问皇爷爷何为天下,皇爷爷带我出宫,皇爷爷说,今后想要叫我帮他持续做天子。娘,你和爹承诺吗?”慈儿终究说到了那日之事,说完,睁大眼睛,看着嘉芙。
萧列唤了一声他的名字,双眸凝睇着裴右安:“你与朕当初离心,统统皆都源于萧彧。现在朕于萧彧,已做到了朕的极致,朕要你让步一步,这不算过分吧?”
“爹爹!”
“万岁,你早就推测彧儿不会返来了。他当年甘心回京引颈就戮之时,你便清楚了这一点。当时你未杀他,将他囚于金龙岛,容臣妄言,恐怕并非出于万岁不忍之心,乃是为了今后威胁于臣吧?”
他一字一字,说道。
嘉芙凝睇着儿子那双还懵懵懂懂的纯洁双眸,压下心中的不舍和心伤,点头:“慈儿莫担忧,娘没有不欢畅……”
固然早已有了心中的预备,但当真的听到这话从儿子的口中说出,嘉芙浑身的血液,还是如同蓦地间凝固在了一起,胸口发闷,一时竟没法呼吸。
次日,朝廷公布圣意,天子立那孩子为皇太孙,待己弃世以后,担当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