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你入京报丧,我就不该让你回杭州。眼下可好,东越余党兵变,杭州城失守,差点把你小命都搭出来,还丢了尧儿……”
两刻钟后,陈大夫来了。
这话一出,一众儿媳嫡孙神采不大好了。老太太常日里但是个极抉剔的人,严厉喜静,儿孙想要靠近都得隔着半尺的间隔,何尝见她这般疼过谁。外孙女病着,她食不下咽,白日黑夜地来探,还真真是把稳肝肉来宠。比及当年宠女,有过之而无不及……
归晚晓得,祖母口中的云麾将军便是沂国公府的二公子江珝。因为战事,这几日关于他的话可没少听。传闻他自幼善于幽州,身上带着分歧于中原的燕赵任侠之气,睿智勇猛:十五岁带百人突袭几万敌营,斩其敌首;十八岁安定兖州;二十岁便封为正三品云麾大将军,实乃一时之豪,无人出其右。
薛青旂——归晚记得,他是权倾朝野的右相薛冕的嫡子。薛冕与余怀章因同科了解,莫逆于心,遂做了后代亲家。以是,这位薛公子应当就是“余归晚”的未婚夫。
归晚吃过东西总算有些力量了,她撑着引枕直身,问了她最想问的话:“祖母,杭州如何,我父亲如何了?”
世人劝得殷勤,然杜氏却道了句:“晚儿如果有个好歹,我便也跟着她去了!”
这话一出,老太太和梁氏都掩口笑了,笑得余归晚好不难堪。
这一吐,可把房里人吓得不轻。特别是老夫人,心疼地搂着外孙女,从速遣人去请大夫……
外孙女终究开口说话了,老太太冲动得从速抹泪道:“晚儿别哭,祖母不哭,不哭了。”
“必须找到,尧儿才十二岁啊!”杜氏哀叹。
“是啊,您如果有个好歹,叫我们这些儿孙如何……”
瞧着老太太冲动,儿媳孙女们忙上前安抚。
“杭州破城后,你父亲一向没动静。不过不必担忧,云麾将军方定雁门便直接挥师南下,早几日就到了。有他在,没个平不了的乱。”
大舅母何氏接言:“雁门之战方定,两浙路未平,这几日朝廷定然圣旨不竭,薛公子且得忙着呢。”旋即,她又望向归晚笑道。“咱不急,迟早都是一家人,不差这一日半日的。”
实在她还想持续装昏多听些,可只靠汤水吊着的她实在熬不住了,不得已展开了眼……
这是归晚入京后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她来到这个世上说的第一句话——
目睹祖母越哭越凶,倚在她怀里的归晚不忍,有力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祖母细声软语道:“祖母,您别哭了,您再哭我也要哭了……”
因为女儿病逝,杜氏一向对余怀章有怨,感觉他没照顾好老婆。但有怨归有怨,他毕竟是外孙女的亲爹。
她做梦都没想到,泅水溺水的她,竟然穿越了——
她当然晓得何氏指的是甚么。薛余两家婚商定,待归晚及笄便为二人结婚,说来可不就是本年。好日将至,只可惜原主命薄,亡在了回汴京的路上,让她这个穿越者截了胡。以是,对这个连面都没见过“未婚夫”,归晚不甚有感,何况弟弟失散父亲困险,她哪来的心机惟这些。
不过,可不是统统人都这般,比如大舅母何氏——大母舅祁孝儒乃中书省右谏议大夫,离朝廷中枢仅一步之遥。何氏身为当家主母,安设表蜜斯详确入微,无半分不当。但这不代表她没牢骚,归晚可听她站在本身床边怨过:“杭州失守,天子若究查起余怀章的任务,只怕会连累夫君……”
她笑而未应,为做粉饰,从速朝林妈妈手里的荔枝咬上一口。
余归晚的母亲是武阳侯和杜氏的小女儿,侯府的掌上明珠;十六岁嫁与当年的金科状元余怀章,二人金童玉女,好不登对。然余姑爷志在四方,婚后不久携妻南下到差杭州知州,这一去便是十二年。直到三年前,归晚母亲因病离世,动静到达都城时,差点没要了老太太半条命。现在再忆,杜氏悔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