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副将曹靖已经在书案前站了半个时候了,而书案劈面,那张漂亮的脸没有一丝神采,表面结实,精美如雕镂——美,却让人赏识不来,看得民气惊肉跳。
说到这,归晚颦眉不语。杜氏忽而明白甚么,问道:“青旂是如何晓得的?”
两浙路富庶,在大魏十二路中最为发财,只它一处税收便占了国之四成,故而两浙路宣抚使一职向来炙手可热,其权势可直接与朝臣对抗。余怀章任杭州知州期间政绩斐然,不久便被提任宣抚使。
但这有个前提前提,便是余怀章不能存在,这也是贺永年止步的启事。
“那也不能应啊!”曹靖火急道,“赐谁不好,偏是建国侯府的蜜斯。祁孝儒是右相属官,而祁孝廉又对薛冕向来唯马首是瞻,薛祁两家另有姻缘在,他们干系如此密切,这清楚是要拉您入麾下,落实薛党的身份啊。此计一举两得,城府之深可见一斑!”
“瞎扯!她那里比得过我女儿,我女儿强她千百倍呢!”梁氏哄道。“可这不是你比她好就嫁得了,这嫁人也得讲究门当户对不是。右相哪是我们攀附得起的,余归晚不也是仗着父亲和薛不异窗之谊,你当薛相现在还愿儿子娶她?我看一定,特别余怀章失了杭州,不落罪都是阿弥陀佛了,薛家岂会同如许的人家联婚?我看薛青旂也不过一厢甘心说说罢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哪是他决定得了的。以是你不必惦记那不该惦记的了,你觉得就你密意?晋王郡主为了薛青旂茶不思饭不想,相思多年,人家不是比你更密意,职位更高。”
“……余怀章还没措置掉,现在又多个江珝。他是何人?我虽理军政,然半数兵权握在他手,他燕军权势不容小觑,连天子都对他敬让三分,两浙路万不能落入他手!”
祁浅蓦地昂首,一脸的等候,可梁氏又道:“但是你嫁不得。”
曹靖急了。“将军,您不能应下,甚么嘉奖您平雁门定杭州,不过都是借口,天子俄然赐婚就是要召您归去,想来这统统都是薛冕的计!只要您撤离,贺永年必夺两浙路,这才是他们的目标。”
“为何不怨?她受宠便罢了,偏做出那见不得人的事,污了身子又揣了个不明不白的孩子,她就该被人鄙弃,竟然还妄图嫁给薛青旂,凭甚么?凭甚么?”
“说来讲去,还不是为了薛家公子!”梁氏冷哼了声,见揉得差未几了,把女儿的手甩了畴昔。
……
“罚你便对了,叫你多嘴!”
梁氏拍了女儿一巴掌。“甚么‘煞神’,女人家没个端方!”
薛府大书房,薛冕坐在几案前,摩挲着牙雕麒麟摆件,一脸煞气地盯着两浙路送往枢密院的文书。
“江珝率燕军到达杭州,三日工夫便断了东越乱党的救兵。今儿奏疏抵京,道杭州已被光复,叛军气数将尽,安定两浙路计日可待。”
“不对啊!”祁浅俄然唤了声,盯着母亲质疑道:“方才还讲门当户对,道攀不起薛家,这会儿就攀得起沂国公府?哪来的事理!”
倒是这么个理。繁华且不言,谁不盼着高人一等为众俯视,把那些不待见本身的人十足踩在脚下,想想都心畅气顺。祁浅心动了,可虑及那些传言还是有所忐忑,踌躇不肯。
江珝轻叹,冷冷僻清地,道:“不管如何也要把人救活。”
被母亲点破,祁浅宽裕,可内心更委曲,便干脆道:“是又如何,薛青旂英杰俊才又风骚翩翩,都城哪个女人不喜好,我就是倾慕他又如何!怎她余归晚能嫁我就不成以,就因她有几分姿色?我才不甘心,功德都被她占去了,都这般败落另有人要她!”
接下来的几日,祁浅再没来过。听闻她因冲撞长辈被祖母罚,在小祠堂里抄了三天的女诫。与此同时,府里再没人提及归晚有孕一字,好似这事便从未产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