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苏莉挺直身材,直直的凝睇着高高在上的天子,嫣然一笑,“皇上指的明路,臣女伸谢尚来不及,焉有不从之理。”
但是,这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却似重锤狠狠砸在苏莉心口。
现在却令堂堂相国府令媛……登台一舞……这个苏荔,到底是如何获咎了天子。
东西暖殿的贵族男女们,齐齐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少女,一阵唏嘘。
早已回到席上的苏璎,看着跪在地上,气的颤栗的斑斓女子,心头大快。
软语声声,柔媚万千。
苏莉低垂着头,墨眸阴沉,罚跪还不敷,竟要令她代伶而舞——君千玦,何至于如此热诚于她!
粗鄙便是粗鄙,笨拙便是笨拙,样貌变了又如何样,天子面前,还不是还是碰鼻!
这一声问,令东暖殿几个本来对苏荔心生“顾恤”的青年,也熄了讨情的心机。
此舞乃传播千年的名舞,后代的人们,对其多有揣摩,复原度起码有八九成。
少女抬眸,望向坐上男人,眸光隐动。
苏莉笔挺的跪着,双手紧攥成拳。
她的姐姐,不管是因为不善还是因为不肯,只要她敢回绝,便是抗旨不遵。
被热诚,或者被定罪,本日,她的姐姐,难逃其一。
高台之上,因领舞受伤而被迫间断的长袖折腰舞,舞名《踏歌》。
密切倚着太皇太后的齐潇湘,更是毫不粉饰面上的愉悦,低声恨道,“哈,苏荔,你也有明天!”
那一袭曳地的蓝裙,在夜色下如一朵哀痛而倔强的鸢尾。
宫廷当中,歌舞间断,本就是大忌,非论如何,必须完成这场宴舞,哪怕没有领舞。
现在天子开口,直言有人能够代替领舞,圣旨既出,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哪怕被指定的人并不肯意。
好,好的很……
…………
歌女舞伶,说白了,不过是供贵族“娱耳目,悦情意”的玩物。
踏歌词曰:君若天上云,侬似云中鸟,相随相依,映日浴风;君若湖中水,侬似水心花,相亲相怜,浴月弄影。
年青的大佑天子,在朝十五年来,手腕凌厉,虽无残暴之心,却很有乖戾刻毒之名。
浓情密意的词采之下,或许,上演的毕竟只是一出断民气肠的戏码。
乃至,连身周的贵女们也顾不上在君千玦面前搔首弄姿了,一个个的看着阿谁跪在殿上的女子,只觉畅快。
“去罢,这便是挽救之法。”天子的声音,淡但是又带着不容置喙的严肃。
“如何,你不肯意?”君千玦固然问的云淡风轻,但眸中密布的阴云,早已表白了他的不悦。
靠着一张狐媚子的脸,勾了煊王不说,还引的大哥入迷,真是祸害!还是玦哥哥贤明!
间断的乐声,又靡靡响了起来。
乐府令闻言一喜,但面上却还是心不足悸,颤颤道,“请皇上示下。”
少年缓缓昂首,却未看天子,而是直直朝高台望去。
有人能够替补?
“苏荔。”君千玦淡淡开口,悄悄抛下一个名字,乃至连眼波都未动一动。
两年前,君玉晔令苏荔当街自掴,现现在,君千玦令她居宴而跪、代伶而舞,受人嘲笑。
端倪绝丽的少女,在统统人的讶色当中,缓徐行上高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