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表情并不轻松。
声如珠落玉盘，将启事缓缓道来，落在耳里只觉神台一明，脑中也格外复苏。
只在这时，茶当是烹煮好了。
曹郑也不列外，当下哈哈大笑，“老夫乃一粗人，那里懂甚么茶，还是跟着阿姚才知饮茶之妙，有好茶自当赠送你，才是物尽其用。”
甄柔冷静看在眼里。
曹郑眼露赏识，接过茶盏，低头，闭眼，于茶盏前轻嗅了一嗅，方一口轻砸似试了试茶温茶味，继而将茶汤一仰而尽，脸上随之暴露一抹对劲之色，侧首道：“阿姚，每次饮你烹煮之茶，都如若一次欣喜。你本日烹煮的茶汤，就比以往更清冽醇香。”
堂内灯火光辉，曹郑和甄姚已席地而坐一时了。
并且她可还记得，客岁弄得妾身身份不明，但是来自面前态度一派驯良的曹郑不认同。
面带笑容，言语亲热，与平常家中的慈父没有分歧，都是一副欢畅儿子立室带着新妇拜见的模样。
这时，通禀的侍人复又出堂，躬身道：“君候请三公子、三少夫人入内。”
听着甄柔这一声父亲，曹郑一时有所感，他看了看曹劲，又看了看甄柔，一个高大威武，一个姝色照人，立在一起好像对璧人，不由笑道：“仲策，本日乃你我父子俩暗里畅谈，又带了新妇，”话一顿，“唔”了一声，“算是带新妇头次来见我，不要来面上那套，老夫一贯不喜那些繁文缛节，带着新妇随便入坐便是。”
曹劲却俄然说道：“我记得父亲以往不喜饮茶。”
甄柔双手交叠置于腰间，欠身一礼，亦同时拜见道：“拜见父亲。”
甄柔一眼不着陈迹地扫过，随即垂眸，与曹劲一起上前，向上首施礼。
甄柔定了放心神，在檐下褪了外罩的白狐狸毛大氅，掸去身上的雪水寒气，与曹劲脱鞋着袜入内。
茶香四溢，女声如歌。
甄姚已回到侧首的席上坐下，听到曹郑密切地喊她“阿姚”，也不见不测。
只是对曹郑的夸奖，似碰到甚么欢畅地事般不由微微一笑，才自谦道：“君候谬赞了，阿姚本日能烹煮出此茶，还是沾了安内侍的光。”
观之，让人只觉赏心好看。
甄姚陪侍般跪坐在曹郑的右手边，火线放着一锻铁造的小风炉，上面架着一茶釜，正咕咕翻煮着，一旁还放着茶饼、捣茶石舀和杵、葱姜橘一些调料等茶事物什，明显是正在为曹郑煮茶。
甄姚慧黠，当下从善如流地谢道：“那就再多谢君候赠茶。”
偏生在流言传得最狠恶的时候，曹郑便聘请她和曹劲共进暮食。
“拜见父亲。”曹劲拱手一揖，称道。
本日共进暮食的除了甄温和曹劲，另有正在朱雀台为曹郑唱歌的甄姚，加上曹郑，统共四人，当属曹郑的私宴，便设在曹郑的居处。
听到曹劲口称“父亲”，甄柔不觉更加安闲。
如是，乃名正言顺受邀来，又有曹劲陪在一旁，这一次当是表情截然分歧于前次。
甄姚右手执长柄杓，左手捋如云的右袖，从茶釜里舀起茶汤，捧于双手，而后款款起家，转到曹郑跟前奉上，“君候，请用茶。”
但甄柔晓得面前笑容可掬、言行随性萧洒的曹郑，并非普通人家中的驯良长辈，不然如何从一个常侍内官的义子成为当今权势最大的军阀，坐拥全部北方广袤的地盘。
人间哪有那么多偶合？
现在主宾已到，陪侍在曹郑身侧的安内侍，不消曹郑叮咛，已经悄悄退下去叮咛上菜。
甄姚也不在乎本身被安内侍疏忽，她还朝安内侍的方向笑看了一眼，才回道：“本日所烹煮的茶汤，乃是先前阿姚过来时，安内侍所赠的茶饼烹煮。传闻此茶饼乃蜀地蒙山顶上茶，传闻蒙山顶上长年云雾环绕，清幽清冷，此等香云雾覆于茶叶上，使烹煮的茶汤味甘而清，色黄而碧，属茶中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