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立在景山顶端,身子沐浴在轻柔的暖光中,俯瞰着横在他脚下的全部紫禁城,眼睛深处却空无一物,好像荒凉上的天空:辽远、孤单。
雍正八年腊月三十
胤禛把怀中的瓷罐放在桌上,拣起一张凑在烛旁细看,满是本身的笔迹,但又不尽然,笔笔相思,字字情义,她把心中的相思全数倾诉在笔端了。
诸王、贝勒、贝子、公,满汉文武大臣公同议奏“阿其那”允禩罪行四十款,议奏“塞思黑”允禟罪行二十八款,议奏允禵罪行十四款。诸王大臣等请将阿其那、塞思黑、允禵即正典刑,觉得万世臣子之炯戒。
允祥看了一篇,轻叹口气,满满一大箱子!为甚么分开后才气毫无顾忌地爱呢?
八月二十七日,允禟逝,时年四十三岁。
光芒一丝丝收拢回西边,夕照半躲在云后,撒出红橙金黄,映得朵朵暮云像熔了的金子般,将半边天空化成火海。又抖落赤朱丹彤,在紫禁城连缀起伏的琉璃瓦、金顶上溅出无数夺目的亮点,白日里寂静厉穆的紫禁城覆盖在一团金碧光辉中,仿佛天宇琼台,华丽不成方物。
允禩踌躇了下道:“弘旺……”
雍正四年八月
注:
允禟被羁押于小屋,四周围以高墙。允禟入居后,门当即被封闭,吃喝拉撒俱在其内,院子四周由官兵日夜轮班看管。允禟监禁期间的日用饮食之物都按犯人之例供应。
允平和巧慧忙退出,巧慧低声对允祥道:“王爷,蜜斯有东西给你。”两人进了巧慧屋子,巧慧点亮灯,从怀里取出封信和布条递给允祥,允祥越看眉头越紧,看完后出了会子神,把信在蜡烛上烧了。又拿过布条看了一眼,轻叹口气,收进怀中。
胤禛长叹一声,心中的泪意终是泛到了眼中,扭过甚道:“你们先出去,朕想单独和若曦呆会儿。”
坐于黑室中,披头披发的允禟笑道:“十三弟不在都城纳福,如何跑这里来了?”昔日养尊处优的九哥,面色青黄,屋内气味骚臭,独一没变的就是眉梢眼角的桀骜,允祥内心本有的几分恨意散去,淡淡道:“我受人之托来给九哥送东西。”
允禟看着从小窗内递进的小瓷瓶未动,允祥道:“鹤顶红。”允禟一愣,忙伸手接过,“为何?莫非皇上已经折磨够了?终究肯给我们一个痛快了?”允祥道:“皇兄如何能够这么等闲宽恕你?若非你,弘时如何会和皇兄父子疏离?皇兄如何会落空和若曦的孩子?若曦又如何会挑选离皇兄而去?乃至最后天人永隔。非常肉痛需求我们接受五分,你做到了!”
雍正八年蒲月
胤禛嘲笑道:“是欺负你,又如何样?”允禵气到手直抖,允祥忙道:“十四弟,你谅解一下皇兄现在的表情。何况我感觉若曦会情愿和皇兄走的。”允禵大笑道:“笑话!若情愿,又何必出来?”
不知何时立在门侧的巧慧幽幽道:“十四爷,您让皇上带蜜斯走吧!蜜斯是情愿的。”说完对胤禛施礼存候道:“皇上请随奴婢来一下。”
巧慧指着院中紫藤架下的藤椅道:“蜜斯最爱坐在这里深思,能整日地不动也不说话。”进屋看着书桌道,“蜜斯每天都花很长时候练字,直到最背工上实在没有力量才作罢。”说着翻开桌旁的大箱子道,“这满是蜜斯所练的字。”
允禩寂静了会儿道:“我去后,如果能够保住全尸,费事你将明慧的骨灰与我合葬,如果是被粉骨扬灰,那也费事你把她的骨灰与我撒在一起,生前我未能做到与她长相厮守,身后但愿能遂了她的心愿。”
爱与恨都已拜别,只剩他了。
允禟心内牵痛,女人对本身而言不过两个用处,一个是用来穿的,身子如何爽如何来;一个是东西,皋牢民气,刺探动静。而这些女人对他的设法,贰心中也一清二楚。可玉檀,他仿佛懂又仿佛不懂,还是能懂却不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