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想了想,开端画梨花。不要叶子,只把花密密地画了几朵。
姐姐说道:“色彩淡雅素净的。”
我长叹了口气,有力地辩白道:“可他是偶然的。”姐姐却再不肯说话。
我忙笑回道:“是化自丘处机的《无俗念?灵虚宫梨花词》。”
姐姐一笑,没有答话。两人都悄悄地坐着,我内心尽是欣悦,好似又回到了初到贝勒府的日子,甚么也不消多想,尽管想着如何打发无聊的时候,每日最紧急的事情不过是如何玩。嘴角含着笑意,头悄悄靠在了姐姐的肩膀上。唱戏、打斗、与老十辩论、被十四阿哥嘲弄、和丫头们踢毽子,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彷若昨日,却已经隔了四年。本来我这些年最欢愉的日子竟然是在八贝勒府中度过的。
我的笑意在脸上僵了僵,自侧转头,强笑着说道:“姐姐再这么说下去,的确个个阿哥都对我很好了,我竟不知自个何时成了香饽饽了。”姐姐笑问道:“依我看,这些人个个都嫁得,何况你和十三弟、十四弟他们自小一起玩大,脾气本性都晓得,嫁他们总比嫁给一个话都没说过的人强。”
他垂垂越行越远,渐渐消逝在大门外,我忍不住沿着汉白玉的侧廊快步小跑起来,立着的寺人侍卫虽有些惊奇,可都晓得我是谁,只是多看了两眼。
我问道:“为甚么不珍惜面前的人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内心暗叫不好。那光阴想着欧石楠的花语是“孤傲”,一时情感荡漾就画了出来,竟然忘了这是发展在苏格兰荒漠上的花,没细心考虑过现在的中国事否有如许的花。愣了一愣,才渐渐回道:“这是杜鹃花的一种。”想着欧石楠属杜鹃科,不算扯谎,“普通生在绝壁峭壁上,平常不得见。奴婢也是从西北进京的路上,偶尔看到过一次。”
正往住处走,却看到前面模糊约约走着的身影象是十四阿哥,忙快走了几步,细心打量,公然是他,叫了一声。
他却半天没有回话,我不由有些迷惑,莫非这个题目很难答复吗?他过了会子才说道:“我也不瞒你,我看四哥和十三哥都在,就没有多待。”
我搁下笔,一面笑说道:“那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转头我画好后,让人带给你。”一面想着,我打小可就学着画了,虽不好,可画个花腔甚么的还绰绰不足,在宫里没有甚么文娱项目,只幸亏这些事情上磨工夫了,可不就越来越精了。
我脑筋里一片空缺,只是定定望着他走下了台阶,又看着他走过殿前的广场,四周虽另有其别人相伴,却只是感觉他是那么孤傲孤单,中午的阳光固然照在了他身上,却照不进他的心。正如那苏格兰荒漠上的欧石楠,大要极尽的残暴,却没法袒护那寥寂的灵魂。
我看已经得偿所愿,就施礼辞职,姐姐朝我微微一笑,我也回了一笑。然后自回身退出。
他蓦地顿住身形,转转头朝我藏身的方向看来。我一惊,快速缩回了脑袋,背脊牢坚固在墙上,只感觉心突突地乱跳。过了一会,终是没有忍住,又悄悄探出脑袋,却只瞥见他的背影。
姐姐身子一硬,过了半天,才淡淡说道:“想忘怀毫不能忘。”
我随口问道:“如何也没有多陪娘娘会呢?”
他一转头,看是我,停了下来,等我赶到,笑说道:“寿星,这是打哪来呀?”
我一笑,也不存候,只是问道:“你这又是去哪呀?”
我一听,忍不住脱口而出:“为甚么不成以忘记?”
冷静走着,不知成心还是偶然,我竟走到了太和殿外,我隐在墙角,遥遥目视着殿门。也不知站了多久,散朝了,大小官员纷繁而出,看到一个身着官袍的熟谙身影缓缓走了出来,身子仿佛更加薄弱肥胖了,可气度倒是一贯的雍华文雅。虽因为隔得远,看不清脸容,可我感觉能感遭到他那微浅笑着的脸,和没有涓滴笑意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