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浩听他说话,貌似在说典当之人,可话里话外总像是在刺本身,却也不觉得忤,只淡淡一笑道:“或许,依着王管事,早点把东西发卖出去,资金能够尽快回笼,但是……一旦人家真的有了钱,要来赎回原物,当时如何办?买一件等值之物补偿?我想不会没有更加补偿的说法吧。这要万一估计弊端,恐怕提早发卖的好处,是值不回补偿的钱物的。再者说,也坏了我们解库的信誉不是?”
宋朝官阶有朝奉郎、朝奉大夫之职,官方也多以朝奉尊称士人,是以此时的当铺主事不叫朝奉,普通都称做掌柜、管事。徐掌柜叫徐穆尘,在丁家的一个老掌柜,一向为丁家打理这产业铺。
徐掌柜的沉着脸道:“那依丁管事之意?”
丁浩施了礼,那徐掌柜的不苟谈笑的脸上微微牵动了一下,客气地点点头,说道:“丁管事,今儿如何有暇来老朽这里?坐坐坐,来人啊,还不快些上茶。”
丁浩转念一想,点头道:“王管事,丁某的确不太精通典当行业,但是……这活当比死当的代价低,我还是晓得的。他们明知到期不成能有钱赎买归去,怎会挑选活当?”
老妇人昂首一见是他,脸上顿时暴露笑容:“本来是浩哥儿,呵呵,你可有两天没来了。”
丁浩把眉梢一扬,不卑不亢隧道:“岂敢,鄙人只是就事论事,莫非说的不对?”
“呵呵,徐掌柜的不必客气,丁某今儿来盘盘库底,一会儿还要去采买些东西,不能久留。”
“王管事,你瞧,这对金鲤戏水的铜瓶,另有这三套单衣,都是活当之物,还没到期,如何就转入发卖之物中去了?”
丁浩这个管事没有甚么架子,对这些洒扫杂役一样客客气气,对年纪大的特别体贴,这些大哥下人们便把他当本身子侄普通,连丁管事也不叫,只叫他浩哥儿,虽少了几分恭敬,却非常的亲热。
开在霸州城里的五家解库(当铺,宋朝时叫解库),是丁家一项首要财路,丁浩现在兼着五家解库的梭巡,可他每次进城,大多是为丁府采买东西,去解库时大多只是应景儿的逛上一圈,跟大掌柜的、二掌柜的喝喝茶聊谈天,偶然闲极无聊,他还不顾身份,跑去跟店伴计浑在一块儿看他们关扑耍钱。
徐穆尘哈哈一笑,连连点头道:“丁管事说的是,之洲啊,你陪丁管事……去我们的库房看看吧,老朽在前店守着。”
丁浩跟他们厮混了一些日子,凭着他的脑瓜矫捷,竟然揣摩出了一些门道,偶尔跟那些店伴计们玩两手,竟是输少赢多。丁浩输了就当请大师喝茶,赢了就把钱再散归去,是以伴计们对他非常亲热。
徐穆尘的神采也缓缓沉了下来。丁浩指着帐本道:“一日未到期,一日不得发卖,这是白纸黑字写在上面的端方,这解库开了有十年了,要想再开十年、乃至五十年、一百年,那这端方就不成犯。别的不提,如果有人晓得解库里提早措置活当之物,操纵这个缝隙欺诈一番,那不是亏了?”
徐掌柜捋须的手微微一顿,老眼中精芒一闪,眉尖儿悄悄一挑,随即便微微地笑起来:“哦?丁管事今儿要盘库么?”
“大管事,我们为了丁家,那是经心极力,这可倒好,反落了丁管事一身不是,你瞧瞧,这一对铜瓶,另有那三套单衣,都是必定赎不归去的所谓活当,我说提早发卖,大管事你也同意了的,现在丁管事却不太同意呢。”
丁浩忙拱手笑道:“徐掌柜的。”
“呵呵,丁管事来了么?”里边闻声走出一小我来,五十出头,清癯夺目,一袭青袍,浆洗得笔挺,头发丝儿都梳得整齐。
王管事听了一呆:“啊?哪儿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