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婆婆当头啐了他一口,哼道:“扮做和尚,也有一桩不好,那就是过分显眼,特别是你这模样的和尚,天生一双桃花眼,那里像个六根清净的削发人?我知你夙来聪明,也不管你,你自谨慎些便是,切莫误了老娘的大事,事成以后,那一百贯钱天然如数给你。”
丁庭训见了他,下认识地挺起了腰杆儿,和声说道:“不必见礼,你且坐下回话。”
丁浩沉稳隧道:“若无不测,当保无事。”
为丁家拼了一辈子,他才换来了本日的繁华和职位,房舍还是那么雍容华贵,他身上那件福字圆领锦丝绣袍足以抵得上平凡人家一年的口粮,但是裹在那袍子里的,倒是一个发丝灰白、满面皱纹、神情蕉萃的身材,他平生忙于驰驱、忙于算计,背负了太多沉重的东西,也具有了很多凡人没法具有的财产,但是……他有过欢愉吗?
丁浩欠身道:“账册已经清理完了,只待浴兰节后,府衙胥吏重新查账,便可提审徐掌柜。”
丁浩正欲婉辞,丁庭训已站起家来,佝偻着身子往里间里走,喃喃自语普通隧道:“小九啊,你也退下吧,老夫身子乏了,要安息一下。”
丁庭训心中一紧,捻着髯毛沉吟半晌不作一语。丁浩浅笑道:“老爷担忧的事,丁浩心中明白。关于这一点,老爷不必担忧,如果事情不出忽略的话,那么是没有人能攀咬丁家的。”
丁浩一呆,老狐狸又打甚么主张,他又不是不晓得我要走,还搬甚么院子。再说,那芳香院固然不是丁家亲族居住的最后一重院子,却也是在后宅范围内,丁家何曾有过哪个管事有资格携家带眷的去后宅长住的?老头子这是在搞甚么鬼?
“是,”丁浩回声立起,微微一揖,举步就要退下。丁庭训一脸若无其事地神采,又道:“你做事用心,老夫非常对劲。本来,你做了管过后,就该为你换一个住处,只是当时忙于广原之事的后续筹办,一时得空顾及。现在芳香院已经拾掇出一幢院子,朝阳的屋子,通风也好,四周环境更是幽雅。你娘沉疴已久,也需求个清幽的处所歇养,等你了了城里的事,就搬畴昔吧。你娘在膳房的差使,老夫也筹办免了,月例照给,叫她放心将养身子。”
农历蒲月初五,本称“端五节”,因避唐太宗生日(八月初五)之讳,改五为午,始称端五节。因端五节时各家均以佩菊兰花煮水沐浴,唐宋时人又称端五为浴兰节。
※※※※※※※※※※※※※※※※※※※※※※※※※※
丁浩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人间之事无绝对之说,丁浩岂敢夸口必然保得丁家无事。只要不是哪个环节出了严峻忽略,那么,这一次丁家必然能转危为安。”
一念至此,丁庭训竟然有些心痒难搔,他是真想问问丁浩,到底使了甚么法儿,能把此事做得美满,既能为丁家割掉徐穆尘这个毒瘤,还不必担忧被他攀咬。好胜心起,丁庭训仿佛又规复了年青时的斗志,但他细心揣摩了半晌,都想不出一个既能撤除徐穆尘、又能把丁家摘得干清干净的体例,不由懊丧地叹了口气,说道:“少年可畏,老夫是真的老啦。”
※※※※※※※※※※※※※※※※※※※※※※※※※
次日早上起来,洗漱结束,到街劈面的小店吃了早餐,候了半晌,柳婆婆便从小店后门逛了出去,丁浩仓促向她交代一番,便分开酒楼去贩子上买些应节的礼品,再回堆栈等着臊猪儿的马车,臊猪儿的马车到了,便结帐分开赶回丁家庄。
壁宿咧嘴笑道:“壁宿天然信得过婆婆,那事主是谁呀,有甚么关键的东西,竟生了泼天的胆量,要去府衙脱手脚,想来也不是个良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