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放上床,有些气喘:“真的老了,都快抱不动你了。”
在靠近中午的阳光下眯眼打量这个天井。是个很大很高雅的院子,花圃中一边是松柏,一边是腊梅,种满各色花草。恰是腊梅花开时节,暗香阵阵,袭民气脾。天井正中的人造小湖边是假山堆砌的亭台水榭,中轴线上是五开间的重檐歇山式主屋,雕梁画栋装潢精彩。两侧配房也很高雅华丽。
“师母”这两个字咬得踌躇不决,听上去很别扭。我笑一笑,持续在房里叠被子。
我含泪将僧肇扶起,他本年应当十八岁了。从我走后,罗什将他带大,顺理成章地拜了罗什为师。难怪僧肇跟什门十哲别的人比起来年纪最轻,倒是得罗什真传最多的大弟子。这十六年的朝夕相处,他与罗什,不但是师徒,更有父子之情。
罗什意味深长地一笑,凑到我耳边说:“有二小兒登吾肩,欲鄣须妇人。”
“译场构造周到,需多人互助。罗什有二十四名龟兹弟子,他们在梵经上可助罗什。但有才气互助译经的汉人弟子唯有僧肇一人,恐得空一人身兼笔受证文诸多事项。”
姚兴一愣,点头道:“如此,真是可惜。”喝口茶,想一想又说,“国师,让朕替你安排吧。”
罗什跟我对视一眼,不知该如何回应姚兴。姚兴看我们在互换眼神,哈哈大笑:“幸亏法师睿敏,自有神机。很快便能得双生儿,哈哈,可喜可贺啊。”
我跟僧肇同时猛地昂首!不置信地看向面前这个文弱的年青和尚,已经看不出当年抱在手中的模样了。狗儿?僧肇便是我当年收养的狗儿?
正打量着这位留名后代的年青和尚,听得罗什轻声说:“狗儿,你以见母亲之礼膜拜吧。你的命,便是师母所救!”
罗什目光飘到我身上,微叹口气,含混地说:“罗什与妻,乃人缘和合之果。历经几十栽风雨,秘闻约天国再见。佛祖垂怜,让罗什有生之日再见吾妻,已是宽怀。”
作者申明:僧肇(384~414)是最早跟随罗什的汉人弟子,早在姑臧时便师从罗什,是罗什最信赖的大弟子。此处,僧肇是罗什饥荒中收养的孤儿是作者诬捏,但僧肇在本文中的春秋仍然合适汗青究竟。
姚兴走后,下午佛陀耶舍终究到了。他汉语不畅,费了很多力量才达到草堂寺。罗什已在之前听我详细说了与佛陀耶舍见面的过程。他对老友来长安互助译经雀跃不已。两人二十多年未曾见面,自有很多话要说。我让他们畅谈,本身在僧肇的伴随下熟谙四周环境。
漱洗后,跟他一起吃过早餐。拍门声响起,一个恭谨的年青声音传入:“师尊,陛下派人来告之,再过半个时候便到师尊处。”
对于罗什与我的伉俪糊口,他向来没有明说甚么,但我看得出他还是很难接管。不过,罗什与我,早已不在不测人如何对待我们。我们咀嚼幸运滋味都还来不及。
“师母!”僧肇俄然跪地而泣,“狗儿感激师母拯救之恩!若非师母,狗儿也与父母一道葬身灾乱当中,更不会拜在师尊门下习法。”
“罗什,累么?”我在几案上再添一盏三支烛,用剪子剪去炭化的蜡烛芯子。光芒亮堂多了,却还是不能与当代的电灯比拟。看到本身与他在纱窗上剪出两个密切的身影,想起李商隐的“何当共剪西窗烛”,内心暖暖。
慧皎《高僧传》对姚兴迎罗什为国师及设立译场的记录:“兴弘始三年三月,有树连理,生于庙庭,清闲园葱变成茞。觉得美瑞,谓智人应入。至蒲月,兴遣陇西公硕德,西伐吕隆。隆军大破,至玄月,隆上表归降,方得迎什入关。以其年十仲春二旬日至于长安,兴待以国师之礼,甚见优宠,晤言相对,则淹留整天。研微造尽,则穷年忘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