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不负如来不负卿(新版) > 第212章 命如蝼蚁(2)
想起吕光,我恨得牙痒痒:“那形成这场战役与饥荒的人呢?”
那是吕光不肯赈灾藏下的余粮。现在,连这些粮食都奉上疆场了,城里到哪儿再去找大量粮食?送行的吕纂挥了挥手,兵士们上前殴打想要靠近粮车的人群。饥民们哪有还手之力,不到半刻钟,街边到处是头破血流的人,乃至有人被活活打死。
耶罗摇了点头,有些难堪:“弟子只顾着从速拿来给师尊师母看,没留意……”
我与罗什愣住了。这类时候,一袋小米何其贵重。我仓猝问:“这是那里来的?”
再丢脸下去了,罗什想要上前,我仓猝拉住他,含着泪对他缓缓点头。他哀恸万分,却只能忍住。饿得站都站不住的老弱病残,哪有本钱去跟军队抢粮食?
罗什问道:“是何人所放?”
我浑身一颤:“你是说,磨难不成制止?”
俄然一阵短促的拍门声传来,我跟罗什仓猝分开。胡乱擦去泪水,开了门,倒是耶罗,手中提着一个麻袋,满脸欣喜:“师尊,师母,你们看,是一袋小米,一整袋的小米!”
他感喟一声:“人活于世,受尽磨难。故此佛陀说,众生皆苦。”
我在雪地中跑得非常艰巨,那背影虽一瘸一拐,倒是越走越快,拐入了一条冷巷。追到巷口,却已落空踪迹。我只得停下脚步喘着粗气。细心回想一下,只恍惚瞥见一个背影,实在想不起会是谁。
步队中俄然闪过一张熟谙的面孔,是程雄。传闻他之前在与王穆的战役中受了伤,没有跟从吕光出征,没想到此次还是逃不过。此次声援的军队都是步兵,军阶高些的将拥有马可骑,像他这类初级军官,也只能与兵士们一起步行。
大门外,我向路两边张望,左边路火线远远有小我影在仓促走着,我仓猝追去。如此深夜,月光映在路边的积雪上,只能模糊看到那背影非常高大,走路一瘸一拐。
“还记得你说过的阿谁故事么?小孙儿竹篮打水,虽没有接到水,可竹篮却被洗洁净了。”我看向那一瘸一拐垂垂远去的背影,欣喜而笑,“程雄没有将你完整摒弃,善念已在贰心中扎下了根。”
在这类乱世,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何况是如此珍稀的粮食。不管他是谁,这是个有善念之人,我们心存感激。
一车车粮食往城门运去,饥民们个个红了眼,冒死朝粮食伸手,震天喊声大起:“粮食,粮食啊!”
罗什讶然,有些难以置信:“竟然是他……”
“他当然是造了深重恶业,今后自会受果报。”
回身面对他,用力握住他的手:“罗什,尽你所能,让那些刻苦之人有一丝精力慰籍吧。就算终究没法逃过冻死饿死的运气,也起码让他们在死前,抱着对来世的期许满足地闭眼。”
罗什看向程雄的背影,双手合十,慎重向他躬身施礼。或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他了。罗什念起经文,为统统将上疆场之人祷告。程雄虽听不到,却必然能感遭到罗什的虔诚祝贺。
他看到了站在路边的罗什,脸上闪过一丝惭愧,将头扭开不再看我们。他的伤势还没全好,走路微有些瘸拐。看着他走路的姿式,我俄然想起了几天前月光下的阿谁背影。细心盯着他的身形,我嘴里喃喃:“我晓得了,他是程雄。”
没有这场时空实验,身处当代的我永久都没法切身材味命如蝼蚁是甚么意义。
兄在城中弟在外,弓无弦,箭无括,粮食乏尽如何活!救我来!救我来!
在阵阵哀嚎中,吕纂冷着脸大喊:“那是军粮,不是给你们这些贱民吃的!”
内心的哀戚不下于他。为他披上棉衣,拉过他的手,靠上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