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大笑,揉着庭芳的头道:“小促狭鬼,你三哥发明你的坏心眼没有?”
“本来是戴的么。”
庭瑶自是晓得轻重,点点头道:“可惜人不能劈成两半儿,时候不敷使啊。”
大丫头茉莉立即就去正房找胡妈妈。胡妈妈出去时,半点笑意也无:“我正想去请女人们。叫女人们猜着了,下半晌就有些不好,太太偏不让叫人。也是我胡涂,想着太太躺躺便是。谁料入夜了都叫不醒,又宵禁了,又不敢硬喊。还请两位女人拿个主张。”
胡妈妈道:“好姐儿,你睡这儿,我睡哪儿?要睡去东屋睡去,同你弟弟做伴儿。”
庭芳忙道:“我也去。”
“你瞧我的。”庭芳从水仙手里拿过茶具,把装东西的玄色小木瓶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刚好把梅花放出来。不看大小,竟是好一副风景。又捡了个小木碟子,放了支竹叶。在炕桌上垫了块缀着流苏的长布,把梅花和竹叶都摆上,微微调了调角度,往陈氏的妆匣里捡了朵小菊.花搁在布上,就是一副岁寒三友图。胡妈妈呆了呆,桌上除了能摆桌屏,还能摆竹叶!长见地!
庭瑶抿嘴一笑,她和庭芳两姐妹都是一个娘教的有默契。不缺衣食的人家,奉迎人情意比物件儿更首要。庭兰与其日日夜夜跟孙姨娘凑着做活,还不如拿着针线到陈氏屋里边说话边做。哪怕做不了几针说不了几句,也是靠近的意义。现在倒像是陈氏剥削她们母女,更把陈氏当外人,浑身高低都是客气。做庶女的先待嫡母生分了,嫡母如何能待你亲热?小哥儿在男孩子里行八,大房的嫡子,叶府顶小的少爷,谁还能在用度上虐待了他。庭芳日日尽管玩弟弟,休说做事,不拆台就不错了,陈氏内心却更欢畅。懂礼与陌生之间的那条奥妙的线极难掌控,万不得已,宁要赖皮不要生分。只要另有话说,再没有解不开的结。庭瑶看庭芳行.事,内心也有几分感到——今后到婆家,也当想明白再行.事。
庭瑶忙问:“要紧不要紧?”
胡妈妈哭笑不得:“真真孩子气,那么小的花儿,如何插瓶?瓶口比花还大呢。”
老太爷忙问:“但是产后疾?”
庭芳忙拦住:“不如请胡妈妈来问问,只是累着了也未可知。”
胡妈妈问:“你又弄甚么鬼?我睡榻上也使得。”
太医道:“还罢了,尽管静养吧。我开副方剂煎来吃了,后日再亲来瞧瞧。不成起火,牢记!牢记!”
庭瑶慎重些,道:“别裹乱,回屋睡去。不放心明早往学里告个假。”
屋内世人都松了口气。胡妈妈千恩万谢的送走太医,长长叹了口气:“女人,别怪老奴教唆,太太性子太好,现在东厢蹬鼻子上脸,可如何是好?”
妇人产后特别凶恶,老太爷对长媳很对劲,半点不想换人,想了想道:“叫川连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客气点儿,装上厚厚的礼盒再去。再使小我唤俊文返来瞧他媳妇。”
说话间水仙端着一套茶具和下午摘的梅花出去。庭芳道:“我摘了花儿给娘戴,谁知她又睡了。待我插在瓶子里,她明日夙起看着花儿内心敞亮。”
庭芳神采也欠都雅:“虽说娘生养的时候伤了元气,可平常也少有这个点儿睡觉的。娘那脾气你我都晓得,最是全面不过的人,再没有不看着我们吃完饭就歇着的。恐怕是非常支撑不住。我们要不要请个大夫?”
胡妈妈看着庭芳手里的那一支花问:“就这么点儿?”
庭瑶抓起件大氅披在身上:“我去老太太那边。”
庭芜哼了哼,懒的说话。
庭芳指着本身的鼻子道:“我倒是有空,再做不来那些个的。三五针就不耐烦了,还是二姐姐有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