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老太太发明固然少了小半人丁,但因责权清楚,大师又绷着神经,竟比昔日还井井有条,欢畅地宣布除了给庭树庭芜补上丫头,旁的就不添人了。省下的钱做点甚么不好白养着主子有空嚼舌头,的确是费钱买罪受!
秦老太太忙道不敢:“她父亲听了直说要揪归去打一顿,我说到底已许了人家,不是我们家的人了,凭甚么打她呢?此事是她做的不好,老太太固然束导,我们再无二话。”
秦氏目瞪口呆,她哪想到前面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她自是不会亲去挤兑大嫂的,没阿谁胆。但是郑妈妈之事,要说不对是不对,可把人卖到盐矿里,又把她训的灰头土脸,她内心不是不委曲。到现在看到父亲与嫡母的神采,才知局势严峻。
秦给事中骂的痛快,秦老太太便不好再说。叫了秦氏的生.母来:“你们说说话吧。不要弄甚么捧首痛哭,明日还得送归去哩。既然亲家太太与你做脸,你就别不识好歹。”
老太太道:“她甚么都好,就是面皮薄了些。当家人么,惯要做个恶人。我们大太太也是,可把我愁死了。我说她只一味内疚,还请亲家多说说。”
秦老太太估不准老太太是真客气还是假客气,把要紧话说完,见老太太不提休妻之事,便放下心来。反正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在夫家过的如何干她甚么事?只别连累娘家就行。二人闲话了几句,秦老太太还想晓得事情颠末,考虑着叶家不好说话,便厚着脸皮道:“我有好些时候没见她,怪想的。想接她归去住几日,您看便利不便利?”
凡是大师子做事都是胳膊折在袖里,能不叫人晓得便不叫人晓得。可惜叶家不是积年的旧家,说的好听叫突然权贵,说的刺耳为发作。愤怒起来面子剁了喂狗,快刀乱麻一顿砍。名声是甚么?你失势的时候当然说你家主母雷厉流行有大将之风啦!不见那么多勋朱紫家扒灰偷小叔子,笏满床时谁说他家闲话了?有些人看不透,宦海沉浮的老太爷老太太都活成精了。地痞耍的妥妥的,请老太太带着庭瑶看戏的帖子也没断过。权势才是真的,节操夙来是浮云。
秦老太太忙劝道:“老爷息怒,有话好好说。”
秦氏几近咬碎后槽牙,把郑妈妈恨了个死。她是真冤枉,那个背后无人说,那个背后不说人。女人家背后里跟着亲信说小话的事儿谁不干?只别暴露陈迹来。她许郑妈妈去看热烈,没许郑妈妈去挑事。到头来把她给坑了出来,老太太骂完不算,丈夫返来只差没把她打死。幸而新来的一家子乃老太太派来的另有些面子才拦下了。现在说着她是主母,说话还不如主子有分量,都是郑妈妈害的。老太太也是狠,叫人牙子把郑妈妈家五六口人远远卖去了盐矿。朝廷不准罔顾性命,主家打死奴婢要判刑,端的就当主家弄不死奴婢了?光亮正大的卖给盐矿里头,谁还能说个不字。
“好说个屁!她差点叫夫家休了!休了!七出之条就这么明晃晃的去犯,长的是狗脑筋吧?”秦给事中想着就火冒三丈,他攀上叶家轻易么?许女儿给没出息的庶子已费了老迈难。叶家还忒刻薄,自家是庶子,求娶的便是庶女。若求嫡女,莫非他美意义回绝?都城甚么地界儿,没背景凭你甚么状元探花,不时候刻叫人挖坑埋了。他就是个同进士,不是结了叶家的亲,且连个七品都混不上呢。谁知闺女给他犯傻,没气死算命大。
秦老太太看她模样,气的一点她额头:“榆木脑袋!你叫婆婆骂了,我去接你,她们家放你出来,意义是娘家替你出头了。唬不住旁人,丫头婆子还是能唬住的。你还要不要当三房的家?快起来吧,眼泪擦了,转头我清算些盒子与你带归去。再有,叫你老子掏私房买个甚么,送你家大嫂去赔罪。你瞅瞅她亲娘的诰命,是你能惹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