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跟着嫡母,从上车起就不安闲。到了家,嫡母还未曾说话,父亲已劈脸盖脸的骂道:“好本事的三太太,几日不见,出息的我都不熟谙了!”
秦氏满脸迷惑,老太太与她做甚么脸?
正看着花名册子合计还能裁了哪些人,丫头人参出去道:“老太太,秦家孺人来了。”
秦老太太忙劝道:“老爷息怒,有话好好说。”
秦老太太估不准老太太是真客气还是假客气,把要紧话说完,见老太太不提休妻之事,便放下心来。反正不是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在夫家过的如何干她甚么事?只别连累娘家就行。二人闲话了几句,秦老太太还想晓得事情颠末,考虑着叶家不好说话,便厚着脸皮道:“我有好些时候没见她,怪想的。想接她归去住几日,您看便利不便利?”
措置的主子里,了局最惨属郑妈妈,老太太亲叮咛过要下死手的,属于杀鸡给猴看。余下的不过是平常发卖,骨肉分离不免,受多大的罪全看本身造化。那几个先前报信的也不能寒了心,虽是撵削发门,但顺手替他们脱了籍,赏几两银子,算两不相欠。为着查对名单,当日老太太才吃紧找了庭瑶畴昔。务必不错杀一个好人,但也不放过一个好人。老太太的雷霆手腕震得叶府几近散了魂,老太爷返来只说了一句晓得了便无下文。本来还指着老太爷讨情的世人都消停了,再没人敢作妖。
秦氏辩白道:“真不是我闹的。”
老太太笑道:“看亲家说的甚么话,不过是主子调皮,我管家不力才是。才赔了三太太些主子,过些光阴再好好淘换。只她面皮薄,像是羞着了,劝了好几日都不见好,正想请亲家来讲说话哩,您倒先来了。可见我们心有灵犀。”
老太太无可无不成,道:“散散也好,只过几日是五丫头生日,她们姐妹闹着要我请戏酒,又不准请亲朋,只叫她们姐妹们欢愉。被她们闹不过已是应了。你接她家去,可别误了姐妹们的事。我们家几个姐儿都是猴惯了的,端的怕了她们。到了日子,亲家你也来。我们一个祖母,一个外祖母,看着孩子们热烈热烈。”
过了几日,老太太发明固然少了小半人丁,但因责权清楚,大师又绷着神经,竟比昔日还井井有条,欢畅地宣布除了给庭树庭芜补上丫头,旁的就不添人了。省下的钱做点甚么不好白养着主子有空嚼舌头,的确是费钱买罪受!
秦氏被婆婆当着妯娌骂,被丈夫当着后代打,现在再被父亲痛骂竟是木然。多少委曲的泪都流了,他叶家的庶女比别个都崇高些么?不过几句口语,闹的她差点命都没了,何必来。
秦氏几近咬碎后槽牙,把郑妈妈恨了个死。她是真冤枉,那个背后无人说,那个背后不说人。女人家背后里跟着亲信说小话的事儿谁不干?只别暴露陈迹来。她许郑妈妈去看热烈,没许郑妈妈去挑事。到头来把她给坑了出来,老太太骂完不算,丈夫返来只差没把她打死。幸而新来的一家子乃老太太派来的另有些面子才拦下了。现在说着她是主母,说话还不如主子有分量,都是郑妈妈害的。老太太也是狠,叫人牙子把郑妈妈家五六口人远远卖去了盐矿。朝廷不准罔顾性命,主家打死奴婢要判刑,端的就当主家弄不死奴婢了?光亮正大的卖给盐矿里头,谁还能说个不字。
秦老太太忙道不敢:“她父亲听了直说要揪归去打一顿,我说到底已许了人家,不是我们家的人了,凭甚么打她呢?此事是她做的不好,老太太固然束导,我们再无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