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只笑笑:“不轻易呐!”
不说此话还好,一说此话兵丁就一脸难过:“我们有个钱先生,你传闻过没?”
兵丁道:“我们先生也说不轻易,故叫我们大伙儿都搏上一搏。先生是这么说的,为何宁为承平犬?那是因为承平乱世到哪都能找口吃的。现在我们跟着郡主有吃的,可我们的孩子呢?外头如此模样,你管了老迈,便管不了老二,管了儿子,便管不了女儿。不若我们多花点子力量,把四周都扶植好了,后代皆不消我们管,他自家寻吃的去,岂不更好?”
就在此时,锣鼓砰的几声响,引的世人纷繁摆布寻声源。忽又听几十号兵丁齐声大喊:“招养鸡鸭的!招养鸡鸭的!批示使处报名!”
兵丁挠挠头道:“我不大通,虽也叫知事,倒是新建的部分,领头的叫掌事,才九品。余者不定额不入流,我就记着一条儿了,将来可当官。”
徐景昌公开道:“我欲行王田,故荒田皆租而不分,亦不成暗里买卖买卖转租,设监察巡查,如有违者,即收回田产。暂定三年为一期,地租还是三成,因荒田无水利,便每人能租三亩。但,租了公田的,每户抽丁修建水利,以保来岁歉收。情愿的接着列队!”
兵丁道:“不是做妾,是做正头娘子。我们郡主短长的紧,不独管着仪宾,丫头也不放出去做妾。谁娶了她的丫头,纳妾的心机都收好,仪宾还纵着她。”
“你懂个屁,是我们郡主娘娘算学上有大才,甚也不说,只查了旧年档案,把帐本往几家子一发,叫补上积年欠税,补不上的用田土折银子,不然你们有这多田土来分?”
此言一出,方才没排着的立即喝彩。原民政该归陈凤宁管,但是外来的和尚好念佛,徐景昌新官上任三把火也是常情,他又生的好,当过兵的人,嗓门宏亮腰身笔挺,搁那一站,世人更愿信他。此时百废待兴,只要有前程,大伙儿都力往一处使,非常顺利。至于抽丁修水利,世人也都风俗了。便是没有田,府里县里要征徭役,你敢不去?慢说为了田土修水利,便是修私宅你又本事何?
兵丁道:“多少有些,可我们都是跟着郡主仪宾一起过来的,她们偶然候还吃红薯呢,我们另有甚么牢骚?”
去岁补种的玉米土豆红薯早已分发结束,苍内行里另有些粮,同时府库则存粮未几,故本年征徭役还是平常端方,叫百姓自备米粮。把那将来凡是府里抽调就供应米粮的话且按下不表。望着乌压压的人群,徐景昌没出处的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喟。朝廷昏庸竟也有些好处,给了几分薄田,强征徭役了还叫人感激涕零。无主荒田去岁就造册结束,有好有歹,轮着哪块便是哪块,全看老天了。公田面积广,又零散,陈凤宁早有预备,齐刷刷派出他自家的十个幕僚,征调布政使府上的胥吏、并各层官员的幕僚,在衙门口摆起了长长的龙门阵。周毅则是带着兵丁分组保持次序。农时贵比黄金,不但庭芳等人卡着点儿行.事,百姓自家也焦急上火。
兵丁又奥秘兮兮的道:“他们几家子还不但哭这个,你们瞧着,本日.你们得了田归去种,谁还去他家做佃农?那才是哭的时候呢!我听府里的人讲,叫甚么经济手腕?嗳!我大老粗,听不懂。”
兵丁见世人都瞧着他,再看看附近都老诚恳实列队,谈兴大起,嗓门宏亮的道:“他们几家子欠了不知多少钱,在家哭爹喊娘呢,该!”
如此喊了好几次,世人面面相觑,这养鸡鸭的又是甚么鬼?
兵丁嗤笑:“郡主说了,将来前提好了,大伙儿都玉米白面管够呢!现不是罹难么?你说这话便是没知己,不是为救你们,何至于从我们口里省粮?我们且没讲啰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