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道:“你们先生,倒同你们说大口语。”
兵丁点头:“我不知,你去府上问。要很多人,每个百户就配一个知事。我瞧着你好,没准儿今后我得管你叫先生呢。”
读书人道:“鄙人是童生。”
兵丁哎呦一声,拍着读书人的肩膀道:“你个识字的,怎地不看榜?我们郡主寻读书人呢,就要你如许不端着架子夷易近人讲口语不掉书袋的。你是替家里人列队吧?得了田就往我们府上去,到门房说一声,说是来招聘知事的,就得见钱先生了。”
荒田去岁清算了些许,可谁晓得自家运气好不好?万一赶上了那不大好的,还且得沤肥。去岁大灾,不足力育秧的人极少,租了君家田土的,倒能种下水稻,旁的只好种玉米红薯高粱等物了。也有聪明的一面列队一面掐着指头算:“先弄些种子来,此时即将插秧,种子比先前便宜了。不若自家劈出一块地也育上秧苗,还能够种一茬儿晚熟稻。”
读书人晓得做仪宾的便是不怕也得怕,并不揭露,又问兵丁:“那知事月俸多少?”
兵丁竖起大拇指:“你猜着了,我原是东湖的驻军。”实则是东湖的私兵,不过此时通信不便,上头叫同一口径含糊畴昔,旁人也辩白不出真假。
兵丁哀怨的道:“真的啦!我不识字,偏我们郡主一条线砍,倘或不识字,便是堆集了功劳也得按着不升官,得考过千字文才许当官。官职越高,文明得越好。才要寻那读书识字的先做了官,传授我们读书识字明理才有出息。郡主说了,不识字不懂理的,凭你有天大的功劳,只给虚衔,不给实职。”
读书人只笑笑:“不轻易呐!”
世人齐齐道:“该!”仇富乃人之常情啊!
兵丁道:“我们先生也说不轻易,故叫我们大伙儿都搏上一搏。先生是这么说的,为何宁为承平犬?那是因为承平乱世到哪都能找口吃的。现在我们跟着郡主有吃的,可我们的孩子呢?外头如此模样,你管了老迈,便管不了老二,管了儿子,便管不了女儿。不若我们多花点子力量,把四周都扶植好了,后代皆不消我们管,他自家寻吃的去,岂不更好?”
另一人道:“这回的官儿好,还记取分分田。几年前那场大水你们还记得不?未曾淹的客岁那般短长,也是死了很多人,荒地都叫他们几大师子分了。我传闻这回君家,便是偷偷占了荒地,才叫清算的。慌的另几家几姓忙忙吐出荒地来。”
一个身穿长衫的读书人一个激灵:“兵爷听着口音不像本地人,但是跟着郡主一同来的?”
兵丁嗤笑:“郡主说了,将来前提好了,大伙儿都玉米白面管够呢!现不是罹难么?你说这话便是没知己,不是为救你们,何至于从我们口里省粮?我们且没讲啰嗦呢。”
去岁补种的玉米土豆红薯早已分发结束,苍内行里另有些粮,同时府库则存粮未几,故本年征徭役还是平常端方,叫百姓自备米粮。把那将来凡是府里抽调就供应米粮的话且按下不表。望着乌压压的人群,徐景昌没出处的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感喟。朝廷昏庸竟也有些好处,给了几分薄田,强征徭役了还叫人感激涕零。无主荒田去岁就造册结束,有好有歹,轮着哪块便是哪块,全看老天了。公田面积广,又零散,陈凤宁早有预备,齐刷刷派出他自家的十个幕僚,征调布政使府上的胥吏、并各层官员的幕僚,在衙门口摆起了长长的龙门阵。周毅则是带着兵丁分组保持次序。农时贵比黄金,不但庭芳等人卡着点儿行.事,百姓自家也焦急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