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正感觉惊奇,转念想起她从南面走过来,俄然明白了她要东珠做甚么,眼睛往她手里的妆盒上一扫,不屑地说:“谁要你的东西?”
冯妙也晓得还差一颗,把带来的东西全都翻了个遍,可却再也掏不出一颗珍珠来。她软语相求:“老夫人,求您通融一下,我这里另有金簪或是臂钏,成色都是很好的,能不能顶替第十颗珍珠?”
忍冬的伤处都在背上,不能平躺,只能趴在床榻上。手边没有烫伤药,只能用宫里带来的疮药代替。可宫里的东西都小巧精美,装疮药的瓶子,只要半寸高,底子不敷涂抹那么大片的伤处。
“我不能把你如何,”冯妙收回击,隔着两步远似笑非笑地看她,“可这青鸾款式是宫廷女眷公用的,你们女人手里如何会有呢?不过也说不准,你们女人见的人多,也许是宫女与侍卫暗里通报出来的,也也许是内监出宫办事时夹带出来的。总之,得带到府衙里好好问问才气清楚了。”
冯妙走上前,抬手拦住正要返回的埋头:“我跟你换一颗东珠,这内里的东西,随便你挑。”
冯妙顺着那只手的方向看去,只瞥见一只保养得宜的胳膊,毫不避讳地露在内里。她晓得车内就是苏女人,固然只见过一面,却也多少晓得些她的脾气,当下接过耳坠子,笑着伸谢:“改天苏女人有空时,我再备上薄酒向女人伸谢。”
冯妙看她景象不好,把统统带来的药都拿出来翻了一遍。可离宫时本就仓猝,忍冬只带了冯妙本来日用的几种药。此时就算趁夜下山去请大夫,不晓得那里有不说,人家也一定肯摸着黑上山。可如果挨到天亮,人那里禁得住如许整夜高烧?
过了半晌,屋中才传出嘶哑的声音:“东西放在门口的陶罐里。”那语声底子就算不得甚么声音,更像是从喉咙里吼怒而出的风声。
冯妙被忍冬推开,只要手臂上溅到了一小片,也起了一溜水泡,可比起忍冬的景象,还是好很多了。
冯妙把药倒在手心上,先给她涂抹脖颈、小臂这些看得见的处所,免得留下丢脸的伤疤。至于后背上大片的伤痕,只能先用冷水敷着,让热毒渐渐披收回来。
最南面是一间茅草小屋,屋内荧荧一灯如豆。冯妙隔着篱门问:“老夫人,跟我同住的女人烫伤了,现在高热不退,能不能请您活动一趟,去替她看看?”
埋头见多了破口痛骂乃至扭打撕扯,却从没见过这个模样的,一时讷讷地愣在当场。冯妙从她身边颠末时,她还下认识地向后躲了一步,让她们两人畴昔。
冯妙无计可施,沿着巷子走归去。那些自幼削发的姑子,都风俗早睡,路边的一间间禅房里,多数已经燃烧了灯火。只要秦霜儿住的小院子里,还挂着两盏红彤彤的灯笼,夜里看去,倒有些不伦不类。
陋屋“吱呀”一声翻开,屋里的人吹熄了油灯,缓缓走出来。原觉得会是个身形佝偻的老婆婆,没想到那人的身形却非常窈窕纤细。走路时背挺得很直,手臂并不跟着步子肆意扭捏,这是只要世家闺秀或是宫中女眷才会有的仪态。
“端方不能例外。”那风声一样呼啦作响的声音,只留下这六个字,就再也不说话了。冯妙在屋外苦苦要求,可屋内沉寂如初,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
响声止歇,屋内的声音又说:“响了九声,还差一颗。”
焦心间,她俄然想起忍冬说过,最南面的屋子里,住着一个脾气古怪的婆婆,能帮人诊病。眼下没有别的体例了,灵与不灵,总要尝尝才晓得。冯翻找出宫里带出来的妆盒,内里装着她现下值钱的几样金饰,仓促往南面的山房赶去。就算那人医术不灵,起码总该有些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