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刚熬好的枣圆米糊,上好的和田枣配上干磨成粉的桂圆,不管服从如何样,代价绝对比得上你们的糯米银耳了。”冯妙指着小炉上翻滚着小泡的米糊,手指离着那陶罐有三寸远,才想起畴前水葱似的指甲,都已经剪断了。
冯妙无计可施,沿着巷子走归去。那些自幼削发的姑子,都风俗早睡,路边的一间间禅房里,多数已经燃烧了灯火。只要秦霜儿住的小院子里,还挂着两盏红彤彤的灯笼,夜里看去,倒有些不伦不类。
埋头正感觉惊奇,转念想起她从南面走过来,俄然明白了她要东珠做甚么,眼睛往她手里的妆盒上一扫,不屑地说:“谁要你的东西?”
冯妙走上前,抬手拦住正要返回的埋头:“我跟你换一颗东珠,这内里的东西,随便你挑。”
冯妙听得内心发慌,想起忍冬说过这位老夫人的怪脾气,诊病必然要十颗东珠,赶快在带来的妆盒里翻找。她把能找到的统统珍珠都找出来,凑成一小捧,倒进陶罐里。珍珠碰撞着陶罐,收回叮叮咚咚的声响。
陋屋“吱呀”一声翻开,屋里的人吹熄了油灯,缓缓走出来。原觉得会是个身形佝偻的老婆婆,没想到那人的身形却非常窈窕纤细。走路时背挺得很直,手臂并不跟着步子肆意扭捏,这是只要世家闺秀或是宫中女眷才会有的仪态。
冯妙偶然义考她话中的深意,握着那一枚珍珠耳坠子,仓促返回南面的山房,“咚”一声投进陶罐里,连气都还没喘匀,便吃紧地说:“老夫人,我已经凑齐了十颗珍珠,能不能请您移步去看看?”
她在宫中久居高位,即便话语中不带肝火,那种自但是然的威仪气势,也已经让埋头乱了方寸。她硬挺着脖子问:“你能如何陪?那是苏女人前次送来的上好雪耳和糯米,在青岩山四周,费钱都买不到。”
最南面是一间茅草小屋,屋内荧荧一灯如豆。冯妙隔着篱门问:“老夫人,跟我同住的女人烫伤了,现在高热不退,能不能请您活动一趟,去替她看看?”
冯妙也晓得还差一颗,把带来的东西全都翻了个遍,可却再也掏不出一颗珍珠来。她软语相求:“老夫人,求您通融一下,我这里另有金簪或是臂钏,成色都是很好的,能不能顶替第十颗珍珠?”
“我不能把你如何,”冯妙收回击,隔着两步远似笑非笑地看她,“可这青鸾款式是宫廷女眷公用的,你们女人手里如何会有呢?不过也说不准,你们女人见的人多,也许是宫女与侍卫暗里通报出来的,也也许是内监出宫办事时夹带出来的。总之,得带到府衙里好好问问才气清楚了。”
小盅“啪”一声砸在地上,木柄掉下来骨碌碌一向滚到墙角,内里滚热的汤水全都倾泻出来,溅了忍冬一身,顺着她背上一侧一向流到腿上。小盅里炖的是糯米银耳,又粘又稠的糯米沾在忍冬身上,热度透太轻浮的夏衣,通报到皮肤上,立即烫起了一片红肿。
苏女人莞尔一笑:“既然是冯蜜斯,那就不必谢我,我不过是替故交略尽情意罢了。”她凝注在冯妙脸上看了半晌,才叹着气说:“要如何雕刻在心尖儿上,才气画得那么像呢……”说完,她便登上油壁香车,沿着下山的路远去了。
过了半晌,屋中才传出嘶哑的声音:“东西放在门口的陶罐里。”那语声底子就算不得甚么声音,更像是从喉咙里吼怒而出的风声。
像秦霜儿和埋头如许的人,最怕招惹上贵胄的是非,埋头眼睛转了几转,惊奇不定地看着冯妙:“你……你……”妃嫔得病是宫闱中的秘事,是以冯妙来时并没有几人晓得她的身份,埋头跟她几次言语相对,已经发觉出她气度不俗,只是猜不透她究竟是甚么人。